第四章 鹰扬卫谢长安叩见陛下!(圣人女相) (第2/2页)
投怀送抱,说不定比做帝王的三宫六院还要多。 想到这儿,谢长安不免又想起天下人人皆知的云帝的阴私,云帝二十九即位,两年过去,如今已三十一岁,还是没有子嗣。这一方面致使朝野上下惶惶不安,另一方面,又让不乐见云帝统治的王公大臣们心存侥幸——当皇帝的都会早死,云帝倘如是那再好不过,皇位又能还回它真正的主子手中。 谢长安目光变得深邃,打量着批阅奏章的云帝。 他是不是……那玩意儿不好用? “陛下,太仆卿何厌求见。” 谢长安打对云帝鸟儿的遐想当中回神,听见“何厌”二字,不由撇嘴——云帝是暴君,那何厌就是酷吏,为虎作伥,狗仗人势,满手血腥,肮脏不堪。谢长安出世没多久,就听说过无数他罗织罪名,陷害忠良的“光辉事迹”,可以说对他厌恶至极。 云帝道:“宣。” 何厌进来得很慢。 他没法儿快,因为他双腿有疾,不良于行,用百姓们的话说,他是个瘫子。 何厌在外头多么风光,八抬肩舆横行云都,无处不能至,无人不敢抓,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谁看见何大人的肩舆不吓得腿软?谁敢不服,那就是在拿自己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一顶“逆党”的帽子扣过来,夷灭三族不远矣。 可在云帝这儿,何厌不敢坐,他是跪着让太监抬进来的。 “陛下……奴婢叩见陛下……” 何厌的声音阴柔婉转,好似深闺妇人,很有一股怯生生的娇羞劲儿,他身着绯色朝服,拖着两条残腿,哆哆嗦嗦地伏在地上。 谢长安看见这名动天下的酷吏,愣了愣。 难道云朝宫庭这会儿偏好长得和女人没差别的男人了?如果说云帝的阴郁俊美还能在周身帝王气势下用“圣人女相”来解释,那这个何厌算怎么回事儿?他在云帝面前自称“奴婢”,难道,何厌竟是宦官出身? 这可是从没听说过的事儿。 谢长安不知道,太仆卿何厌何大人在云帝面前能娇娇怯怯自称“奴婢”,一出云庭,但凡有人敢提一句他的出身,他可没那么好脾性,据说一位皇室宗亲酒后无意中说了句“何大人六根清净”,就让他养的猎狗活生生咬下了子孙根,也彻彻底底“清净”了。 谢长安拧着眉毛看着何厌。 云帝道:“赐坐。” 两个太监熟门熟路地搬来一把圈椅,把何厌抬上去,又在他腰间捆了一道绳,系于椅上。 何厌目光脉脉地望着云帝,打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云帝身边儿的大太监,说:“奴婢幸不辱命,打探出淮南王云不妄意图谋反,请陛下圣裁。” 云帝面色阴晴不定地看那封密信。 谢长安眉毛都要拧成麻绳。 云帝放下密信,冷冷道:“这个逆贼!当初他老子和汝阳王谋逆一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孤看在他老子自戕告罪的份儿上,不仅没夷其三族,还让他当了淮南王,好啊!好得很!他就这么报答孤!” 何厌软绵绵地道:“陛下息怒,为这么个不知好歹、不能体会圣心的逆党动怒,不值当呀。” 云帝起身,把那封密信扔到地上,冷笑道:“免爵除国,夷灭三族,腰斩弃市,昭告天下,孤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作乱谋逆是什么下场!” 谢长安:“……” 他心里觉得很不舒服,这和眼睁睁地看着几十条性命在自己面前消失有何区别?只凭一封所谓的“密信”,和何厌几句阴阳怪气的话,云帝就要取淮南王三族人命,连彻查的表面功夫都不肯做。 若这是诬告,淮南王何其冤枉!若不是,那作乱谋逆之人也只有淮南王一个,和他妻女有何干系?云帝不会连这都不知道,他就是想将皇室宗亲赶尽杀绝,罪名莫须有,真谋逆,假谋逆,他根本不在乎! 荒淫无道,暴戾成性…… 何厌连人带椅子一起让太监们抬了出去,谢长安甚至能从他的背影看出他的得意,是啊,他当然得意,过去谁都瞧不起的宦官如今连皇亲国戚的性命都能拿捏在手中玩弄,生杀予夺,他怎么能不得意。 谢长安起了杀心。 何厌走后,云帝无心再批奏章,移驾长乐宫。 长乐宫原作温泉宫,乃大云历朝历代帝王和美人们玩儿“温泉水滑洗凝脂”的宫殿,中有白玉雕琢而成的可容纳百人的浴池,此时满灌冷水,又投入无数打冰窖凿出来的冰砖,寒气迫人。 云帝挥退众人,宽衣解带,赤裸着身体沉入池中。 他长长出了口气。 鹰扬卫们守在层层叠叠的屏风和纱幔外。 谢长安道:“你觉不觉得,有点儿冷?” 李必目不斜视,嘴唇不动,低声道:“陛下嗜寒,夏日沐浴,动辄要用去半屋冰砖,你觉得冷也不奇怪。” “他……陛下,也不怕冻着?” “圣人不怕冷。” 谢长安:“……” 他一时居然分辨不出这位李鹰卫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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