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四 (第2/3页)
。 夕雾重覆了一遍自己的话後,她小心翼翼地道:「怜夫人,您的耳朵……是不是不舒服?您最近听东西好像不太清楚。」 「我就是有点困而已。」晏怜绪摆了摆手,他免得夕雾追问下去,便转而道:「花开花落,自有定数,你不必为我折桂了。」 夕雾替晏怜绪整理软枕,又为他添了一床锦衾。晏怜绪疲倦地合上眼睛,任由夕雾摆弄自己,他突然问道:「楼爷……回来了吗?」 上次晏怜绪落水後,楼月璃从往湘南的路上赶回来,之後楼月璃便没有再次出远门了,然而在杖责之後,晏怜绪发起高烧,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後他才知道楼月璃早就起程前往京城打理生意,临行前一直不曾看望晏怜绪。 夕雾抿了抿唇,她给晏怜绪掖好锦衾,低声道:「楼爷……昨天刚刚回来,但怜夫人您还病着,不如过几天再找楼爷请安吧。」 晏怜绪垂头看着瘦骨嶙峋的手腕,摇头道:「我再是不找他,他就得忘记我了。」 枫林尽染,叶翦红绡,唯有金菊满丛招摇。 晏怜绪右耳失聪,加上一段时间不曾下床走路,现在走路时一不小心就会失掉平衡,只能步步为艰地前进。 他曾经聆听过春天的桃苞绽放,夏日薰风拂过莲塘的波浪声,初秋的轻风卷起落叶的沙沙声,深冬雪花洒落庭院的温柔声音。 然而,现在的风声也好,雨声也好,在晏怜绪的耳里只剩下薄薄的一片模糊声响。他好像被放逐到某个荒芜的平原上,那里没有春夏秋冬,没有日出日落,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在延伸着。 晏怜绪想要记起自己的琴声,但他已经记不起来了。 视之如同生命的琴艺,终究是被自己亲手毁掉。 为的,不过是成全那个男人的意气风发。 晏怜绪缓缓地沿着青瓦浮雕荷花柱抄手游廊前行,穿过绿屏半掩卷棚悬山红砖垂花门,满庭桂花清香透骨,染尽朝霞艳色。 夕雾一手为晏怜绪撑着晚桂绘花油纸伞,一手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晏怜绪,她苦苦相劝道:「要是真的撑不着,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晏怜绪心里清楚,那场杖责伤及身体的根本,无论自己怎麽养伤,也是养不回去的。 这副残驱唯一有用的,就是那双耳朵了。 晏怜绪回头看着夕雾,愁眉深锁地问道:「夕雾,我看起来还好吧?」 远远看去,浓妆艳抹的晏怜绪实在妍丽非常,但靠近一看才发现昂贵的胭脂水粉根本掩不了他的病秧秧,薰得异香扑鼻的霞衣月裳也挡不住驱之不散的药味。他瘦得脱了形,去年裁的衣服已经太大了,夕雾还要特意改小了衣服。 夕雾安抚道:「怜夫人自是好看的,可是您也得保重身体。」 晏怜绪只是摇头。 他最近总是有种预感,自己很快就不会看到楼月璃。 毕竟楼月璃已经不再宠爱晏怜绪,被打发出府也是早晚的事。 在这之前,晏怜绪想多见楼月璃几面。 就算这双耳朵再也留不住楼月璃的声音,至少这双眼睛还会记得那张美艳的容颜,记得那漂亮却薄情的笑容。 秋雨淅淅沥沥,凉风吹得雨丝斜打晏怜绪的脸庞,鸦睫沾上几滴雨珠,晕开的胭脂绮霞低映,腰带上的红蓝宝石玉叶佩饰轻晃着,更是显得弱不胜衣。 主仆俩穿过苔溪古岸,暮蝉在灰白漏花砖墙下啜泣哀鸣,岸畔芦花被鲤鱼风吹得柔柔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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