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珍珠项链的男孩_6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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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第1/2页)

    6.

    虞长安在很久以后依然无法准确回忆出那个下午,以及之后的很多个下午。在虞长安的回忆和描述里,从那天开始,一切都蒙上一层淡淡的蓝灰色的雾。书房分明是暖黄色的——穿过鹅黄色窗帘扑进屋子的阳光,或墙壁上暗暗的黄色壁灯,哪一种光线都与蓝色或灰色无关。

    那么一定是指尖的烟。虞长安的烟瘾在这段时间里爆发,他看什么都是透过这层烟雾看的。当然也包括坐在他对面的鹿鸣。

    鹿鸣的身上沾满虞长安的烟味,他不能带着满身烟味去抱小果,因为此,他将小果完全交给青青,只在夜里陪伴小果。几天之后小果对他陌生起来,总是拒绝他伸出的双手。

    他忽然间成为了虞长安的独有。

    一开始只是平淡的有点使人同情的故事:鹿鸣的双性身体让他在老家受到歧视,后来被同村表哥带出来打工,表哥说赚到足够的钱就可以做手术,过正常人的生活。鹿鸣对“正常人”的生活到底有多向往虞长安大约能想象却无法感同身受。后来表哥将鹿鸣介绍给一个大老板,大老板又将鹿鸣带到虞北廉的面前。表哥让鹿鸣好好听话,大老板也让鹿鸣好好听话,伺候好虞老师。一直到这时候,鹿鸣都以为自己只是来给虞老师当保姆的。

    接下来故事的走向是什么,虞长安都大致清楚。他让鹿鸣停下,然后从座位上起身,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从细缝中钻进来。虞长安点一支烟,他都忘记这是这个下午的第几支烟。

    虞长安想问鹿鸣你知道你这是被卖了吗?他没有问出口,只是依然看着外面四季常青的青草地和从树上落下的枯黄树叶,冬天来了。虞长安吐出一口烟,他的手轻轻颤抖,他不敢回头看鹿鸣——鹿鸣澄澈的眼神让他越发觉得父亲和自己都肮脏。

    虞长安弹弹烟灰,看着它们在空中飘飘摇摇后落在地上。只是,他想,自己的这点肮脏和虞北廉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和写不出东西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鹿鸣还坐在虞长安的那张小床上等着下一个问题。他双手撑着床沿,只有虞先生不看他的时候他才敢将眼神肆意落在虞先生的身上。虞长安这时恰巧转回身,与鹿鸣对视。鹿鸣慌张垂下眼,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你恨虞北廉吗?”

    为什么要恨虞老师呢?鹿鸣不理解虞长安的问题,他微微歪着头思考这个问题背后也许隐藏的深层含义,他看得出虞老师和虞先生之间有嫌隙,但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而生了嫌隙。鹿鸣摇头,谨慎回答:“虞老师对我很好。”

    听到这个答案,虞长安心中冷笑一声,不知道虞北廉这个老混蛋对鹿鸣使了什么手段,让鹿鸣时时不忘维护。

    虞长安又吐出一口烟,让烟雾朝鹿鸣的脸飘去:“他怎么对你好了?”这个动作和这种语气明显带着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轻视甚至侮辱。鹿鸣偏着头躲过那团烟雾的时候虞长安才后知后觉,那股无法克制的轻视让他悄悄在心里骂鹿鸣傻瓜。

    给吃给穿,养尊处优,不干活还能拿钱,这难道不够好吗?不用鹿鸣开口,虞长安自己就能答上来。他面对鹿鸣站着,靠在书桌边沿,让书桌承受自己整个下半身的重量。虞长安由上而下俯视鹿鸣,指尖的烟剩下最后一口,他深深吸进后缓缓吐出,他眼中的鹿鸣在浓烈的烟雾里变得飘忽而虚幻。

    鹿鸣小声咳了一下,然后他说虞老师不嫌弃他,也没有瞧不起他。

    这倒是个出人意料的回答。虞长安将烟蒂丢进烟灰缸。鹿鸣又说,虞老师每个月会给他一点生活费,他将这笔生活费存着,以为再过一两年就可以去做手术,但是……但是之后的话鹿鸣没有继续说,虞长安知道鹿鸣要“但是”什么。但是虞北廉死了,鹿鸣唯一的收入断了,他没有钱做手术了。

    鹿鸣还说虞老师会教他画画,虞老师非常有耐心。鹿鸣忽然闭上了嘴巴,他的眼神躲闪,耳朵和脸蛋都莫名泛红。虞长安盯着他,想知道他忽然的停顿是因为什么。

    虞长安越是盯他,他便越加紧张,脑袋里的回忆关都关不上。虞老师教他画画的耐心最后总会演变成索求无度的性爱:先是握着他的手教他排线,然后变成嗅他的脖颈,最后干脆让他丢掉画笔,脱下衣服,仰躺在桌面上,被狠狠入侵。鹿鸣还记得某个炎热的下午,工作室里只开了窗没开空调,虞老师的汗滴落在鹿鸣胸前,而鹿鸣的汗从额头上滚下,裹着愉快的眼泪一起流进耳朵。虞老师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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