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娘娘腔 (第1/2页)
出租房右转两条街有家老字号拉面馆,因为面多价廉,店里常常是客满为患。李成青按点下班路过店门口,总要先往里张望一番有没有空位才进。如果侥幸捡了空,他会坐下叫一碗大份的雪菜大排面,一口气吃到肚圆;假如没有,他就得继续拖着那双不太合脚的旧皮鞋往家方向去,晚饭准备的是两包方便面。 今天倒是很幸运,他拎着一整袋文件在店门口找见一张空位,还是叫的大份的拉面。 他刚掰开木筷,裤兜里的手机铃铃地响。扫开一看,项目组组长又在组群里“温馨提示”,提到李成青,只有六个字——方案明早就要。 隔壁座位放的是文件袋,几乎有半截手掌心那么厚。李成青胸口郁着团怒气,往键盘噼里啪啦敲了三行字,大意是不可能、做不了、找别人吧,结果手指停在发送键上怎么也按不下去。好半天,他将输入的三行字一口气删尽,重新输入“收到”发送。组长十分钟后回了一个拥抱的表情,叫李成青反胃得连对常吃的大排面都没了胃口。 他木着表情挖了一大筷面,右侧靠后的座位有客走了又来,来了又走。他在听见座椅被用力拉开的动静时转头看了一眼,新来的那拨人一来就占了两张桌子。 这不算奇怪,奇怪的是他们个个穿得五颜六色、花枝招展,其中两个明明是男人,偏偏蓄着长发,入座前先抽两张纸巾把椅面和桌面擦得干干净净才坐,然后架起二郎腿,手扶着脸,用两根手指夹着菜单前后翻了翻。 李成青不再多看,心里暗嗤一声“娘娘腔”,继续吃他面前那碗面多得堆起了小角的大排面。 新来的那堆“娘娘腔”们说话根本不避讳,声音又都尖尖细细的,说着说着笑起来,还会装模作样地捂着嘴低头乐。也不知道对方是提到谁,李成青余光瞥见那长头发的踢了对面那人一脚,说是生气,又像只是嗔怪:“你说谁呢,请你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李成青抖抖筷子,面掉了大半。他吹散面上的热气,耳朵自动捕捉了那声哼哼。他不留神呛了一口,埋头咳嗽的时候发现隔壁那桌有人发现异常也跟着瞥过来。他和对方短暂地对上一眼,立刻挪开视线,端起碗就咽了一大口汤——就是他。 “你再说一遍,你骂谁呢。”长发男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惹得店里所有食客都往那儿看。 李成青也趁机多瞟了瞟,而先前和他对上眼的那人却只是倚在身边同伴的肩头,笑着重复一遍:“贱人。” “我操你妈的秦江!”长发男被激怒,起身就要上前抓扯秦江的头发。 同行的朋友赶忙来阻拦,一堆人挡着他,剩下两个拉着秦江要他道歉。秦江却只是调整姿势往墙边一靠,两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脸上仍旧挂着笑。 “你有种再说一遍?”长发男叫着。 “你想听我就说咯,贱人——贱人——骚东西——” 长发男面色泛青,短暂的失语后,他尖叫一声,挣开所有人的阻拦而扑向秦江,两手抓住他的头发猛力拉扯。 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真有这样的蛮力,秦江连连吃痛,一改先前的从容傲慢,居然跟着尖叫起来,挥舞着两条胳膊想要躲闪,却是和长发男扭打成一团。两人交缠着不是撞到桌角,就是掀翻了一边的座椅。 无意中,秦江被长发男挥手抓了把脸,指甲在脸侧划出一道小口子,他疼得大叫,抬脚踹中对方下身,长发男始料不及,中了招,翻个白眼就往后倒。于是秦江战胜。 后来受伤的长发男被两位同伴抬着出了面馆,其余或帮忙或看戏的同行者见状也跟着跑路,留下秦江和原先坐他身侧的男人还站在原地。 秦江垂头坐着,半晌将右手放上桌一阵乱摸,嚓嚓抽了一堆纸巾开始擦脸。发现自己脸侧还真被长发男给抓了道血条子,他气得嘴里胡乱直骂,又将纸巾折两折贴在额前,接着抬起头来,刚巧对上李成青打量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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