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月光华华。 (第1/2页)
——「等你回来吃饭。」 ——「你先吃吧,不用等我。」 同张泽通完电话,我给自己放了半天假,驱车至离家最近的菜市场。 生鱼档前的玻璃水缸,镇压着最生猛的海鲜,老板抓起一只张牙舞爪的龙虾:“要大就这只啦,4斤多的大花龙,不是天天有的。” 二话不说大方埋单,一个人吃饭更不能亏待自己。 菜档的水伯水婶很久未见我,格外殷勤,见我一身格格不入的西装,同我打笑:“最近都没有见到你来啊,上哪发财去了?” “打工仔啊,谈什么发财。” 听说我找到工作,水伯嘻嘻笑:“一定是你老婆不满意你啦,年轻人,不懂惜福。” 承他的情,我心情大好:“有什么好菜?” 水婶很懂得,从菜摊底下捡出一兜黄芽的小菜:“新鲜的南瓜花,只有这么点啦,全给你。”贴心关照我,“剁点肉馅酿南瓜花,油里炸一炸最好吃。” 油脂混合肉香,怎么抵抗得了? 赶在大雨前到家,将窗台枯萎的君子兰挪到室内。 盆底潮涨的烟蒂,花叶糜烂腐败,早死得透透的了,还舍不得扔掉。 我自言自语惋惜:“原来用骨灰真的养不了花啊。” 灶台上的水已烧开,五彩斑斓的花龙被肢解成三分,虾脑炖蛋、虾肉一半刺身一半黄油焗,但这都不是今晚的重头戏……砧板上剁剁、剁剁的斩肉声,迟一点就不新鲜了,一块五花三层连刀下幻化,酿入蜷缩的黄花,换了一种更娇艳的姿态投入油锅,滋滋作响地绽放,重获新生捞出来,等不及放凉了,先捻一朵入口,满嘴油香,忍不住眯起眼睛,真正的美味,甘美与共,只在出锅的一瞬。 这口滋味好似情爱中暧昧的男女互道“我爱你”,点破前百爪挠心,摆上台面没多久,又沦为无人动筷的残羹剩饭。 我哼着记不清词的童谣,将真丝睡裙滑落的吊带提返肩头。 ——「食得苦,唔怕苦。唔怕苦,脱得苦。脱得苦,有福享。有福享,要回想。」 小时候,我阿妈都好喜欢唱这首歌给我。 她也有过爱情,在她还是赤诚少女的时候。 朱侠并非始终人渣,他与我妈在一起,起先也动过真性情,如珠如宝待她,五大三粗的人,天天含一粒珍珠米似的滋润她,远洋船,到处托人捎来大洋彼岸的紧俏货,口红香水牛仔裤,甚至一件以现在的眼光看都算得上性感的吊带睡衣。 包裹严实的礼物出现在家里的那天,我们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朱侠饮了酒,看老婆的眼神,好似一壶烧滚的开水。 我对大人间的眉来眼去视若无睹,专心对待碗里的虾姑,小心剥了壳又沾汤水,朱侠嫌我慢,粗声撵我:“吃完回屋做作业。” 舍不得我的虾,我囫囵说:“都做完了。” “那就去睡觉!” “现在还早啊。” 朱侠威仪的眼一瞠,我妈赶紧护着我:“乖啦,回屋去啦。” 她也心焦,不想辜负了良夜。 收音机里放着山口百惠的秋桜,为了这盘磁带,朱侠戒了半年的烟酒。 比之更昂贵的是远渡重洋的睡衣,朱侠解衫似地拆开层层包装:“穿给我看。” 关英玫红着脸,拈起那片不足二两重的布料:“买在这种东西……” 她的抱怨声很轻,快过一阵拂动窗纱的风,令人分不清她吝惜的是钱,还是期盼更多点。 他们只当我睡下了,但那个年纪的小孩,有几个真正听话。 沾了那件肉粉色吊带丝裙的光,透进门缝的灯,也带了一点离奇温柔的粉红,这是我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柔情时刻,事后想来,竟然不确定是否真的发生过。 朱侠的手臂搭在我妈腰上,把她的腰身勒出玲珑的一小截,两人在淡茜色吊灯下忘我拥抱,朱侠宽大的手掌,不知何时钻入丝裙下。 关英玫低吟一声,妨着丈夫的手:“儿子还没睡……” 朱侠箭在弦上,抬起她一条腿:“睡了,已经睡了……” “——啊!” 似痛,似忍,难耐的先扬后抑。 我阿妈双眸紧闭,脖子仰得折断颈的天鹅,更禽兽是我爸,咬她的样子好似一头饿狼,阿妈很痛苦,拍打阿爸的铁臂:“朱侠!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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