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难下眉头,又上心头。 (第1/2页)
十六 难下眉头,又上心头。 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 不知觉间秋去冬来,父亲过世已有两载。 父亲临死前仍郁郁不平,却三缄其口,不能明言。寒琅日日在床前奉药,衣不解带。父亲在床上望着寒琅,时而似是有意说些肺腑之言,却是欲语还休。直至临去前几日,眼看已是油尽灯枯。 寒琅跪在榻前,垂泪静听训示,父亲握着寒琅的手,神情似有不甘,却又哀恸犹豫,半晌哑着声音道:“罢了,儿孙之数,由天罢。”说着挥退寒琅,留下顾夫人。寒琅在门外候着,一炷香功夫,里面母亲放声大哭,哀哀欲绝。寒琅再冲进去,父亲已没了气息。 寒琅自此失怙,然而最遭殃的是顾夫人。当日父亲供职御史台,品级虽不高却是御前人,因此寒琅母子在宋家虽不十分得意,却也留足了体面。父亲行监察弹劾之职,两袖清风,死后无甚身外之物留下。虽顾夫人嫁妆丰厚不缺用度,可失却夫君的孤儿寡母难免受人冷眼。 宋家先是寻个借口说人口繁多房屋不够使用,将寒琅母子搬到边角之地,下人也撤去不少,再来渐渐月钱亦不能足数。贺吊往来、妯娌宴乐再不知会顾夫人,甚而同顾家的往来也淡了,害顾夫人在娘家抬不起头,苦不堪言。 寒琅原已是举人,宋老爷科甲出身,诗书立家,对寒琅读书上管教甚严。但吏部事后,宋老爷名利大灰,归家一年,一次不曾问及寒琅功课。寒琅当然知道父亲心下踌躇,他自己平日亦看够了与本家来往之官宦面目,不甚热衷时尚之学。 然而顾夫人度日艰难,内受夫家欺凌、外无脸于母家,只剩寒琅一人或可指望,如何肯放弃?于是声泪俱下、肝肠寸断地向儿子哭了一场,道是他若不出一头地,母子今后无以立身,难道他要一生依傍宋家过活? 母亲一番苦劝,寒琅自思若就此停了举业,对父亲、母亲均无交代,只得忍下性子,关门苦读。孝中艰苦,食不得味、寝不能安,日间又是伏案书经、枯对古人。寒琅夜晚每思及丧父之痛、孤寂之苦而无可消解时,对着秋灯,总会想起雨妹。便是哭父亲,也总要想象着雨妹在身边才能得些安慰。时日长了,他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念慈父,还是思雨妹。 上次见雨妹时,父亲还在。她哭着捧给自己一只荷包,自己还她一支玉簪。那玉簪……吊丧时还见她簪在头上……如今一别两载……她怎样了?那时见她瘦了那样多,又过两年,她在楼阁上已住了两载。凭她的秉性、她的身子,这两年该是何等煎熬?雨妹若真像她自己说得那般香减玉消可如何是好! 念头一起,寒琅心中煎熬焦躁,几乎坐不住。吊丧那日雨儿形销骨立的身影、春日园中脉脉含情的姿态江涛拍岸般涌上心头,自己答应过她,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两年间却音书断绝,一点不通消息,如何对得起当日之言!她若为此忧懑襟怀生起病来,自己万死难当其罪。 想归想,寒琅却无从打探雨妹消息。他在孝中,几乎不可出门,也想过向母亲提起婚姻之事,然而热孝中断无提及此事之理。母亲每日三探过问功课,他想探问雨妹近况,然而望着母亲渐灰的鬓发、桌上亲炖的补品,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还有一年,只有一年了。过了这一年,孝期便满,他也要赴京赶考了。等到临上京再向母亲提出,一年筹划置办,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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