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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的?我挖出来给你呀。” 她跫然滋喜:“我活下来了,还给你报了仇,可是母亲——”她所有的表情——疯癫的、冷漠的、讥诮的、仇恨的全数被空白覆没,“那么多人要我死,只有母亲要我活……而你要我活着,只是为了有一天……让我去死。” “谢拾,谢时,谢世,真是个好名字啊。” “你指望什么呢?你生下来就是一个供人使用的物件……谁会在意一个物件难不难过?它配难过吗?” 双城忍着反噬之苦,抚着她的发心不说话。 “所有人都把它当个物件,谢怀安……焚邪是这样,教王是这样……我,也该是这样的……” “它这么恶心……怎么会有人喜欢它呢。” “……怎么会有人喜欢它呢。” “怎么会有人喜欢……” “谢拾。”双城因那团陌生而酸楚的柔软情绪叹了叹。他被谢拾制得无法动弹,想了想,牵住她的手将面具解下来,“你还活着。” 谢拾怔怔地凝着他的眼角,她像才认出他来,不敢置信地伸指触了触。 双城口拙,从不晓得如何哄人,语调照旧了无起伏。 “你还活着,这比什么都更为真实,也更为重要。你说没人喜欢你……”他不常笑,故看来有些别扭与生硬,“只是因为,你不喜欢你自己。” “你还活着,谢拾。” —— 夏雨来去倥偬,拂晓时已只剩淅沥低语。 子夜后发生的一切委实折腾人,双城神智尚有些昏沉,喉口干疼如遭刀锯,头心发烫,四肢又因咒术发着冷。 他牵记谢拾,起身便看到她。 谢拾确实没走,难得规矩地坐在侧榻上擦拭那柄簪子。一夕之间,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煞白唇片上糊着干皮和血块,仿佛是被追寻十几年的真相削去了血性与乖戾。 “王醒了?”谢拾说道,嘴角牵拉之际又沁出一豆血珠,当即被她舔去了,“把东西喝了。” 她懒得去寻器皿,径自拿簪子划破手腕。趁他还没反应过来,风驰电掣点住他的穴道,伸手就把血淋淋的手腕送到他唇间,大有他不饮就要兴风作浪的意思。 “王帮了我几个小忙,这是回礼。”她慢条斯理地用干哑的声音向他解释,“谢家人的血可缓解反噬的苦楚,谢家魔星的血更是千金难求,王可别浪费了。” 双城无言以对,在谢拾威胁的注目下再度投降。他饮血的动作很小心,尽量不去压迫创口,细密的眼睫稍稍低下来,让人想到麑鹿饮溪的无害柔顺。 谢拾仍然不敢直视教王,他的眼瞳固然好看,但这“好看”越是超凡,旁侧的残缺就越是触目惊心,于是她默默盯着他被血染红的唇,揣摸那会是何种滋味。应该清洌,似早春将融的薄雪;应该苦涩,因常服苦药,久之便熏染出苦味;或许回甘——缘他嗜甜。 谢拾又在另一边划了一下,言归正传:“依谢家秘卷所言,要解除咒术,需苗族之王与巫族嫡系后人之心。你们全算计我这条命,我一不痛快,便想着膈应别人,叫他们也不好过。王啊,昨夜……” “王心疼我了?”她冷笑着收回手腕,凑近他嘴唇一嗅,在即将相触时止步,“我骗你的。” 双城从只言片语中猜透她的过往,如她从睑下烙痕窥探到他的旧事。他没有戳破她的“欲盖弥彰”,谢家血液带来的暖意似乎将僵冷的痛楚一并唤醒,方欲启齿,她就以手背将言语尽数封存。 “男人的‘心疼’,永远抵不过他们的‘心狠’。王就是再怜悯我,也还是要我去死的。” 手背稍用力向下一压,完整地“临摹”了一个血唇印来,她捧起手,吻了吻这以非常手段夺取的馈赠,眼中飞快掠过一星无望、仇恨与苦楚的泪光。 “梓虚,我恨你。” 她最后深深看他一眼,替他把面具戴上,后退数步施礼。 “吾王……伽罗谢拾,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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