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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缓至院里劝道:“宜妃请回罢……” 宜妃蓦地将他袖摆一把攥紧。 王公公摆了摆首,退开几步,那衣裳挣脱而出,空余一团皱痕。 平怀瑱收回了眼,迈出后头那只脚。 回殿路上,蒋常忍着没问半个字,过后一番打听,才知王公公当时动身是往钦天监请了温智元问话,宏宣帝问了什么、温智元又答了什么皆不得而知,只晓得再之后王公公便又奉圣上口谕转头令中书省起草了圣旨。 一朝刑部尚书,不待经审便为宏宣帝亲自问罪,谪官远贬,驱离京城。 刑部担主责,工部小惩大诫扣罚俸禄,而至于修固城墙的那波招安之士,仿历经一场闹剧,临尾声重归其位,且当梦一场。 误毁神牛之人得以赦免,乃陈知鹤以戴罪之身向宏宣帝求情之果。 宏宣帝亦自有衡量,觉招安之举本为善策,却因监管不力而酿成大祸,既事已至此,刘尹已为失职偿罪,倘再对招安之士严苛以待,难免会如陈知鹤所言,令朝廷与江湖之势更显棘手。况且此事之中,由户部借去的那一支门派所作所为皆无所纰漏,短短数日间征齐春税,功过相抵,不妨严宽相济,就此作罢。 自此之后,凡招安之众,愿留归朝廷者尽可留,愿重返江湖者尽可去,皆既往不咎。 第六十一章 京外数人将远行,为首之人褪去一身官装,粗衣蔽体,直腰高坐马背之上,目光沉静遥望前路,似当年初入江湖那不羁之姿。 城门内外人潮不息,时有百姓往来,未几,一辆素色马车自内行出,伴着车轮辘辘声驶近身后。马上人回过首来,随即一跃下地,行上前去。 车帘恰在此时挑起,前来相送者竟是陈知鹤。 飓风门伍门主拱手致意,掩下眸里复杂情绪,无一字相与。 神牛神像一事,他知是陈知鹤出言相保,于皇威之下救了他与一众弟兄,亦知自己同样是为陈知鹤所害,从鸿鹄楼一宴而起,便是一道抽不离身的陷阱。 甚至尚在更早时,原该潇洒江湖之人就已成了政局里的枚枚棋子。 事到如今伍门主终是懂了,从不曾有谁于他有恩,刘尹没有,陈知鹤更没有。这朝廷里有的只是蚕食争斗、尔虞我诈,若非有所图,如他这般草莽之徒又如何值得礼待有加。 好在陈知鹤尚且算得保有良知,虽以他为棋,但不视若废棋,姑且念在一个“义”字的份上与宏宣帝讨来宽赦。 可伍门主实难向他道出半句谢言。 索性陈知鹤倒不图谢,所作所为皆因心中有愧,此番相送,亦为求个安稳。 偶有浅浅马嘶在耳,那候在马背上的众人本就不愿见他,不时引马徘徊数步,不耐神色一览无余。 陈知鹤无奈作笑,只可视若不见,与伍门主关切问道:“不知伍门主此后将去何处?” “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伍门主应得通俗,此一开口全将心中不满不遮不掩地袒露出来,爽直道,“我飓风门上下弟兄错就错在不该入这朝廷。鱼游水,鸟在天,走兽岂有不在林间的道理。先前之事权当是烂醉了一回,如今得以酒醒,便各归各位。在下对不住各位弟兄,往后拼了一身力气也要带着大伙儿混出一番名堂,即便混不出,就是寻个村落耕地犁田也绝不再沾这京城半寸。此间风气,我等是万万招惹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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