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学士(下) (第3/3页)
修道超脱,但未必不帮自己的孩儿,说不定就是龙君庇佑;若是假龙子,那有心人培育多年,也有道理。陆琰思索了一圈,李少俅的手指还没挪开,他陡然一撤,骨肉逃开但衣料还在,那边少年人像是受了他强力难以自控般,差点歪倒在他身上。 尽管李少俅有些功夫能及时撑住又站直了回去,可这初秋夜深,寒凉隐隐也能刻骨,有人一团火似的扑来,教人招架不住。陆琰无意间抬起一手就要阻挡这一片结实的胸膛,反应过来时只觉过度,手掌又缓缓握了拳头,扯着衣袖拖着对面动作,去扶了扶自己颈窝,好像能纾解什么莫须有的酸痛。 他心里是撞得跟揣了兔子似的,可李少俅不同,一本正经地解说,还说出点得意劲头:“我就在等他露出马脚……这下秦樾要开口,胡太保竟然铤而走险,给我送出一招,等今晚拔了利齿,就好动手!” 说着胡常龄,但陆琰远远想起闵乐麟与闵奕来。这闵七长得太像闵家人,不沾皇家外貌形状;闵相无女,更别说是送进宫去得来龙子,莫非还有远房内眷能在此位,生出个闵奕来由闵相带出宫…… 更何况那是天乐阉祸时,宫里上下死了那么多人,这龙子是皇上要给闵乐麟避祸的,还是祸患早因龙子起呢? 一切推断,不过是有了谣传中“闵乐麟带走龙子”这一础石罢了。陆琰甩开胡太保挑拨李少俅的空口无凭,假装不在乎帝王有意无意的距离愈近,顺人心问道:“那么陛下如今,有何打算?” 是直接按住了太保与太后,还是勉强支撑起虚与委蛇?他其实乐得看到胡常龄紧跟着秦幼贞倒下,少一大患,求之不得;可李少俅再次出乎意料,还未开口便跪在他脚边,赤忱着一对暗夜明珠,清清嗓子,又抓回了他的小臂之上。 “前凤阁大学士秦樾诸罪难赦,已于刑部公堂上伏法自戮,秦族后事,交由大理寺与宪章司一同查办。”少年帝王逐一安排了今夜秘事,十根长指上下攀动,将师傅硬藏在袖中的手给翻出来,虚置于掌心中,“朕,擢升陆琰为凤阁大学士,议政佐君,审阅奏册,权代三省职责,统理六部要务,激流舵掌,灯明通途。” 陆琰听着,忽而抽不回手来。这掌舵的明灯,说得郑重,又恰好搁在圣上的手心里,不必紧握,就通得了心性。东贤阁迁了名号,到头来,终究还是他的;他领着他的太子教学相辅,遍及宫廷,最后还是要回到那里,东贤栖凤。 如果李少俅跟自己话里说的一样,那就是好的。 如果李少俅为权宜之计屈曲空谈,那也是造化,弄在了陆琰身上。他被跪地的君王投注了满目期许,像是给揪紧心口,酸涩总跟着蜜似的甜香一同来至,沉重了四周氛围,直逼着他放低了落实了双手,交由李少俅。 学生明白,这就是师傅不论坎坷,答应了。少年笑弯了眼睛,一副俊容上浮得起霞光月色,不知该如何欢喜好了;前后为难,不舍得放手,竟一头撞在陆琰胸口,又赶忙支起上身,拖着师傅手一起按揉了额间微痛。 李少俅好像忘了这里是皇宫内室,宫门闭后的紫宸殿里,有位外臣,正被他拉着手搁在脑后,被捧了腕间强引着动作。 “我还不会做明君,只能尽力帮帮师傅,”少年不像过去那般想要趴在师傅腿上,而是直着背跪定,眼神锁着师傅,交换了一片清澈冰心,“前路凶险,难说周全,若能让师傅只管做想做之事,便满足了。” 陆琰不说话,只是慢慢以指掌描画了皇帝后脑后颈的弧度。 仿佛他从未得到的一股脑都来了,胸中热了一颗心能牵起一身脉络,满是止不住的颤抖。 最是此处,他不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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