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挣扎 (第2/2页)
他脸上还是那种惯常的冷淡,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神有些游离、还有些燥热,让他今晚显得格外的——性感。 梁喻想着就走近了,试探着抓住他的前襟,仰起脸往他面前凑,鼻尖缓缓拉近。放在往常,郑诚已经下意识地往后退与梁喻保持礼貌的距离,然而今晚,郑诚连眼睛都没眨,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呀,谁能把我们郑警官喝成这样呀?”梁喻觉得新奇,笑着把郑诚扶进卧室,想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但郑诚根本不需要他扶,稳稳当当地坐在床边。梁喻转身给他拧了毛巾进来,郑诚已经靠墙屈起一支腿坐在了床中间,外套脱了,散开的领口露出精壮的胸肌,他两手垂在两条长腿间,正摆弄着梁喻摆在床头的各式各样的小狐狸。 梁喻两步走过去把毛巾塞进他手里,把小狐狸从他手里抢出来:“别捏坏了呀!” 郑诚把头靠在墙上,黑沉沉的目光由上至下落在梁喻身上:“这么宝贝干嘛?” 梁喻:“郑警官给我叠的,我当然宝贝啦。” 郑诚自嘲地笑了声:“我叠的又怎么了。” 梁喻不想说他对郑诚的小心思,只是说:“等郑警官救我出去,我留着做纪念。” 郑诚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对着醉酒的郑诚,梁喻胆子大了许多。他缓缓从床边缘爬上去,一边膝行着一点点靠近郑诚,一边打量着他的反应。但郑诚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直到他一只腿已经几乎抵住了郑诚的胯下。 此刻他距离郑诚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仅一拳之隔,他仔细端详这张他在清晨醒来时偷偷打量过无数次的脸,郑诚高挺的鼻梁在昏黄的台灯下投出阴影,显得更加锋利逼人。 这是他的英雄,梁喻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郑诚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突然睁开眼睛,吓了梁喻一跳:“就那么信任我?” 梁喻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上一句话,于是弯起眼睛地笑了:“当然啊,郑警官是……”他想说“是我的英雄”,话到嘴边,又绕了一圈改成了“好多人的英雄”。 没想到郑诚竟也笑了。梁喻还保持着四肢撑地的姿势,郑诚一低头就能从宽大的领口里看到里面缨红的两点。 他的手抚上梁喻的发际,一根手指顺着他的太阳穴到脸颊再滑到梁喻丰润的嘴唇,梁喻的嘴唇被迫色情地张开一瞬,那根手指又顺着下巴滑过他的喉结,堪堪在锁骨停住,直挺挺地垂在床上。 梁喻几乎以为郑诚终于要肏他了,郑诚却突然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后来救的人怎么样了?” 梁喻眼睛瞬间睁大了。 郑诚在这样期待的目光中淡淡地说:“死了,在我面前。” 梁喻从没见过这样的阴沉的、本不应该出现在受人尊敬的郑警官身上的眼神。郑诚嘴唇翕动,他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中,看到意气风发的郑诚带队持枪闯进那间常年不见天日的黑屋,犹如神兵天降,救走被折磨得几近神智不清的女孩。 这是他救下的第一个人。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妈妈曾经也蹲在这样黑暗的角落里,而自己终于成为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那种英雄,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郑诚解开女孩脚上的绳子,侧过头对身边的女警交待安抚女孩的事情。女孩的“男人”和村民拎着镰刀锄头闯进来,被挡在警戒线外乱哄哄地叫嚷,混乱间,有人失了镰刀,悄无声息地掉到警戒线里的地上。 当有人尖叫时,女孩已飞快地捡起镰刀,颈动脉,一刀毙命。 人群中爆发出小孩的惨叫,两个孩子扑上来哭喊着叫妈妈,而她甚至没留下一句遗言,一个眼神。 “血溅到我脸上,是热的。”郑诚说。 而后来的事更好像走马灯,郑诚像行走的人群里唯一一个静默的雕像。他沉默地看着女孩的“男人”和村民拉着横幅站在市公安局的外面痛诉,纸钱和秋日的梧桐落满一地。生时折磨得不成人形,死后却一腔深情,只为讨一笔丰厚的赔偿金。 两个小孩子躲在大人身后露出悲伤但胆怯的眼神,被大人一把推出来站在最前面。他沉默地看着白底黑字的大字报写着“郑诚”的名字,两个小孩子被大人教得朝他怯怯地喊:“坏人,还我妈妈!” 他又想起自己的妈妈,离开时和女孩有一样的平淡的决绝。 一个月后,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的郑警官离开市局,自请调到镇派出所。 走时市局门口的梧桐还是落了一地叶子,那帮人讹到了赔偿金,早已人去楼空。 “我救不了任何人。”郑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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