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桩生意 (第2/2页)
里间传来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似呻似吟,本是如珠玉落盘般的音色此刻媚意浓重,直直勾魂摄魄。 影子踢开周围的东西,为露郎君辟出一处能落脚的地方来,问道:“这药效一时半刻难以褪去,该作如何?” “你去热灶烧水、再唤汤婆、薛婆去浴间帮她沐浴更衣,时辰快要到了。”露郎君神色略显慌乱,言话依旧以理智冷静自持。 “诺。” 支派走影子,露郎君关紧屋门,扭头扫视一遍房中木窗,见皆关得严严实实方转身,踏进被屏风隔开的里间。 里面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是当今圣上苦苦寻求的至宝。 里间床上躺着一人身鱼尾的鲛人,艳丽的银蓝色竖尾不时颤动,预示着那人的痛苦; 身上月白曲裾绳带尽断,衣襟大开,衣身大半被湿汗浸湿,被体温暖干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道暗色水渍;塌上已被搅乱地一塌糊涂,仅剩的破薄被皱皱巴巴地堆成一团,堪堪遮住他的腰腹部; “郎君,好,好难受……” 因惶恐之心,露郎君不由得愣神片刻;待神思回拢,他忙从墙上的暗格中拿出一只白瓷瓶,利落地将里面的白粉末倒到鲛尾上; 引燃三支朱砂佛香,插进置在角落处的香炉中; 露郎君如虚脱了所有力气般地跪坐在地上,呆愣愣地看着佛香飘出袅袅烟气,直至燃尽。 他等了很久,等到腿脚开始发麻; 等那最后一点红烬变成黑灰色,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见榻上的鲛尾变为人的双腿,那颗跳到喉咙处的心才重新回到肚里。 为榻上人掩好薄被,恰是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进来。” 汤婆、薛婆一左一右地架着刚买回来的姑娘进了屋,她已被换了洁净的白衣,但仍然处于昏迷状态,露郎君于心不忍,吩咐二人将她放在外间小榻上,再将屋中洒扫一番。 汤婆清扫地上的碎絮烂瓷,薛婆去灶房端来一盆热水和净帕递给站在外间的露郎君,音细声尖呱噪地道: “郎君,这新来的姑娘真真是个上品佳人,身子干干净净地很,身段养得又好;容貌虽逊于咱公子,可在邶期也难找出这么沉鱼落雁的,怕是世家七美人也难以比拟。” 露郎君去了里间帮倾颜擦拭满身的汗液,听到薛婆的唠叨心中猛然一惊,眼皮猛跳。 莫不是……莫不是这姑娘是商贾之女?或是官家女子? 不敢再细想,他漠然不语,万般愁绪齐齐涌上心头。 屋中都在各干各的,薛婆是个好事儿的主,听不得郎君不接话茬,探着脑袋就要往屏风后面瞧他在作甚! 汤婆锤了锤弯了许久有些酸累的后腰,见状,风一般地跑着上前拉住薛婆,泼辣骂道:“你个薛婆子,过来帮我,莫要再说。” 薛婆后颈一凉,忙缩脖子,撇了撇嘴,老老实实地拿了扫帚随汤婆扫理地面。 里间榻上换了一套新被面和青纱帐,榻上人着了和外间姑娘相同白绸缎暗云纹的中单,红眼尾、纤细腰,只是如今他闭目轻睡,不能窥得那双含情目。 遣褪两位婆子,露郎君将姑娘抱到里间的塌上男子并在一处,用针扎破二人的指间挤出几滴血,用妖力将血珠挥至屏风上那垂垂若萎枯的芙蓉花蕊芯中。 夜中墨色浓郁,遮着圆月的浓云在一瞬间被风吹散,那轮圆月竟是红得如血,浓稠地如水缓缓流动,仿佛快因盛不住而滴洒人间。 塌上那男子的一头青丝长长数寸,嘴中虎牙变獠牙,唇色殷红,面色却失了血色,显得异常苍白;那双眼却灿若星河,黑瞳仁中布着流光溢彩。 半张脸魅惑人心,半张脸嗜人血泪。 露郎君瞳孔紧缩,面露惧色,熄了屋中烛火,慌忙逃了出去,将门紧锁,折返回自己的园子。 天亮,只需等到天亮;天亮之后,一切安好。 倾园正屋,獠牙一点一点划过凝脂雪肤,男子用嗅觉在嗅萦绕在身边却从未闻过的芳香。 香气每嗅入鼻腔一次,热血绕着周身咆哮着奔涌流动;妖丹萦着一层白雾气,裹着白芒,任他想尽办法,那层雾就是挥之不去。 倘若远那香气远些,心中一处则会空落落地、想念得地紧。 用舌尖舔了舔唇瓣,扬起獠牙,对着姑娘的肩头咬了下去,血腥味夹杂着芳香顿时溢了满口。 而后,一双含着痛苦、恐惧、惊诧、茫然的黑眸落入眼中。 他直直地盯着那双黑眸,将獠牙又往她肩头深入了几分,像猎手深深地钳制住猎物那般,掌控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她微摇臻首,然而未听得自己发髻上银铃簪铃心碰撞发出的叮铃啷当声,耳边只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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