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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推拒,捻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含着,蜜糖化在嘴里很甜,可还没等她将那些甜味咽下去,她便尝到了血腥味,视线也随即变得模糊。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薛夜来躺在苏府的榻上,佣人们围了一圈又一圈,他们说糕点里被人下了毒,她在宫里的时候呕血不止,送回来后昏迷了整整五天。 薛夜来并不清楚下毒的究竟是谁,即便差点丢了性命,后宫之中的是非也不是她能够过问的。贵妃娘娘遣太医院送了最昂贵的药材给她调养,可那毒太过酷烈,她在床上躺了足足一月,苏澈回来的时候她还没康复。 那时窗外正下着小雨,薛夜来坐在榻上看书,苏澈一身斗笠也没脱就这么冲进来杵到了床边。 “对不起。”他攥着她的手同她道歉,袖子上手上都是雨水,握着她的手一片湿冷:“阿姐和你……都是我的错……”他的声音带了哽咽,说着眼泪竟然落了下来,这下倒是让她不知所措。 薛家的男人们是不会哭的,父亲和兄长们都是,没人会像苏澈这样当着薛夜来的面淌眼泪。她本想说他现在的模样成何体统,可看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张桃花似的脸被眼泪糊的一塌糊涂,她只叹了口气,反过来安慰他:“我没事。”她摸了摸他的脸,泪水沾上她的指尖反倒让人觉得暖。 这一次苏澈陪了她许久,他每天不再在皇宫留宿,下了朝便回府,回来便往薛夜来的房间跑,小狗似的围着她打转,然而两人的夫妻之情却没增进几分,因为他成天变着法子给薛夜来添堵。他给她念街头巷尾传的那些黄段子,给她讲朝中大臣们见不得人的阴私,给她唱那些她从未听过的淫词艳曲。薛夜来被她扰得不胜其烦,恨的牙根发痒,她不止一次朝苏澈扔枕头被子,把他关到门外,可他却乐此不疲,好像惹她恼本身就让他觉得愉快。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御医们准她下床,皇帝便又将他召了回去。 直到春末他们才又一次见面,落花的时节到了,院子里一地的桃瓣,苏澈穿着件水袖将她拉到庭院,院子里摆了张琴,还有个石凳。他屏退了下人,递给她一份乐谱:“你能弹吗?圣上的寿辰将近,原是我和阿姐要演给圣上看,可她……”他笑了笑,眉心却拧紧,看上去笑得很苦。 薛夜来知道,如今苏贵妃行动不便,她在容华宫中毒之后,娘娘便在心里留了阴影,带着快六个月的胎儿,她却吃不下宫里的饭食,如今已快瘦脱了形。 “我弹得不好。”薛夜来接过乐谱扫视一遍,她并没有说实话。薛夜来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才女,若非如此,她又怎能用自己换下父亲。 “你骗人。”苏澈狡黠的笑了一下,将她领到石凳前让她坐下;“全城的人都知道,薛夜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着他将她的手搭在琴弦上。“我来跳舞,你肯定比阿姐弹得还要好。”他们离得太近,近到他温热的呼吸随着他的话语一齐吹进了她的耳朵里,让她有些手抖,不小心划响了琴弦。 “那就这么说定了。”苏澈听见琴音便当她是默许,他松了她的手下了亭子:“我们试试。”他总是这般无赖,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薛夜来无法,她试着弹了两节,大约是贵妃娘娘真的不擅操琴,曲子并不难,她过了两遍便已弹得流畅。苏澈在亭子下面望着她,他冲她笑,无声的确认他果真说的不错,她极其擅琴。 薛夜来低下头,她别开视线不愿看他。 她并不想同他一起演给陛下看,她想对苏澈说,你是个官员,是吏部的侍郎,是陛下的臣子,不是戏子。打扮成这副勾栏小倌的模样有辱斯文,也辱没了你的身份和门楣。可未等她开口,苏澈便跳了起来。 他纤瘦的身体舞着水袖,宛如一袭白浪在眼前翻飞,近一丈的水袖带起满地的落花,衬的他白皙的脸颊上也好似有了红晕。他随着琴音越转越快,身形几乎晃出虚影,身段却依旧优雅,似是白蝶在花丛中飞舞。他随着旋律在高潮时将那水袖抛出去,地上的桃花也借着力飞起,一片花瓣落到了琴弦上。她从未料想到,他起舞时美到不可思议。 一曲终了,一舞罢了,她竟看得有些痴了。 “你果然比阿姐弹得好。”苏澈卷起那些水袖跑上台阶,他站到她面前笑盈盈的,额角挂着汗,鬼使神差的,薛夜来抽了帕子替他擦了擦。 苏澈眨了眨眼睛,他握住她的手:“娘子。”他勾起嘴角,脸颊在她指尖蹭了蹭。 这声娘子叫的薛夜来如大梦初醒一般,她僵硬的将帕子塞到他手里,拿起谱子转过身。心脏在胸口乱跳,脑子像是被糊住了一般没法思考。 他也没将她扳过来,只是在她身后轻轻道:“薛夜来,你喜欢我吗?”他问她。 “我……我讨厌你。”她本想说恨他,只是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却径自改了口。 “是吗?”他笑出了声。“我伤心了,我的娘子不喜欢我。” 他吊着嗓音,语气半娇半诮,分明又是在逗弄她,可不知为何,那一瞬薛夜来却觉得自己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三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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