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隔梦折花遗枕畔,遁迹拙引怨思疾 (第3/3页)
,很满意的样子。 郑疏尘看见他孩童般天真的笑颜,竟晕出泪来。清明,你只有在梦里才这样笑吧? 梦里是轻暖的绿意,烟霞般的桃花沿着河堤盛开,河水载着落花向东流去。有个人,有个人为他摘了一枝花…… 清明睡到了傍晚。他睁开眼,发现枕边有一枝白色的月季,便伸出手去捻弄花瓣。 “怎么不是桃花呢……” 没有人回应,因为梦已经醒了。 过了一段时间,云宿推门进来,把晚上的饭食送来了。 “云宿,中午是谁来了……?”清明躺着,把花凑到嘴边,让冰凉柔软的花瓣贴着自己的嘴唇。 “没有谁来,秦大人。” “他来过么?” 云宿没回答。他只是同往常一样,把清明扶起来,换下他一身被汗浸湿的衣服,用毛巾拭擦身体,给伤口涂药,喂他吃些东西。 清明靠着床,看着一言不发的云宿,委屈起来:“你们……一群骗子!” 云宿见清明含着泪,奇怪道:“您这是怎么了?” 清明身子本来就弱,病中情绪稍一激动,更是全身发热,发麻。他这脾气却也怨不得别人,只怪他自己本性多疑。他本来是想怨云宿的,最后怨起自己来,怨自己常常把梦当真,怨自己总处在飘忽的幻境之中。清明丧气地啜泣起来,他最恨自己这副病态的身体,最恨自己敏感多疑的内心,他巴不得哪天丧失所有感官,混混沌沌死去才好。 清明颤抖地伸出手,把月季掐破,再一把扫去那些花瓣。他哭道:“我不要!” “这花哪惹你了?”云宿只是心疼那朵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没想到把清明惹怒了。 清明恨恨地看着地上的花瓣,急促地喘气,越喘越厉害,最后捂着胸口,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吸气。他的手脚渐渐僵硬,放在胸前的手也握不住了,竟僵直地凝固在原位,保持着抓挠的样子,十分骇人。随着喘气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清明似乎再也受不住,他的眼泪顺着惨白的脸颊如河水一般不受控制地涌出。 云宿是第一次见清明这样,他立刻握住清明僵直的手,按摩他的掌心:“秦大人,我不该那样说的,对不起……”他诚诚恳恳地说了一通话,摩擦着清明僵冷的双手,直到清明的喘息渐渐平缓下去。 清明不知在梦里死过多少回了,可是当真正的死亡逼近他时,他才有这般求生的痛苦和惶恐。这算是清明最严重的疾症,这病不发作则无事,发作起来则全身不受控制,没有什么药可服用的,只得由人劝着,等情绪稳定下来才缓得了。 清明仍在喘气,比之前的急喘好许多了,现在是深深的呼吸。 云宿把地上的花瓣收拾干净,静静坐在清明身侧。 清明说不了话。 云宿揉捏着清明的手,慢慢道:“花是郑大人给您摘的。这时节已经没有桃花了,倒是刚开了月季,便给您摘了来。” “他……”清明想说话,却只能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云宿替清明揩去眼泪,道:“他来了的,他中午来的,您在睡觉。他一直在房间里陪着您,下午才离开。呀……别哭了,”云宿摸摸清明的头:“您想见他吗?” 清明红了脸。 “下次他来了,我叫您醒来,好吗?” 清明摇头。 云宿苦涩地笑了笑,“那说好了,下次他来,我叫您醒来。” 清明还是摇头,他不想去期待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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