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九千岁（八）九千岁的梦境 (第2/2页)

裕冷哼一声，在总管太监低头讨饶的时候得了不动声色打量着他的苏择揭回应：“多谢九千岁提醒，朕必当好好安排谢统领事物。”

    苏择揭眼神若有所思，望着怒气冲冲鲜活无比，与记忆里有所出入的眼前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意思意思挽留冯裕喝口茶。冯裕也懒得和他来这些虚的，直接甩下一句不必了就挥挥衣袖离开了。

    而苏择揭望着那人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刚刚那人骄阳似火的感官还挥之不去。苏择揭记起父皇那身边待了数年的老人老泪纵横求着他对这个少年宽容些，神情有些怔然。他忆起当年对这个如今已经是重权在握九千岁的少年仅有几面却深刻无比的记忆——初次见面　，是无意间撞见时，此时那人尚未到父皇身边，年纪还小容色却已经很出众。只是脸色却冷淡苍白，彼时撞见，是少年受罚，那宫里一个小有权势的太监对他讨好请安之后就领着远远朝他看过来看了一眼的少年，死死摁着少年的脑袋把人拖拽着走了。那一眼令他太过印象深刻，只是那时候，他毕竟对于一个低位小太监的死活不是特别上心，只吩咐了人去看看便没再管了。

    第二次见面，冯裕已经成了他父皇身边的人，深受父皇宠爱。甚至宠爱程度远过他这个受到严格要求的太子，那时候的冯裕也是最让他难以忘记的。那时的冯裕爱笑，似乎恢复了寻常人家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天真，像他行礼的时候，目光带着他看不懂的柔软和笑意。这也是他最后悔的事情之一，他没能留住那个人的笑容。他想拉进二人关系，少年也对他态度很特别，甚至有种隐隐的依赖感。只是父皇的呵斥和眼神令他隐约明白了什么，他被越发严格要求，甚至无事不许去父皇那里。他还没来得及把少年从父皇手里拽出来，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后来——那个人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冷淡、阴沉而阴晴不定，见了他也是懒得给他一个眼神。苏择揭却并不觉得被冒犯，他甚至是有点难以面对那个少年的，他察觉到了少年的委屈和憎恶。再后来连这点委屈和憎恶都没有了，见他的时候披上了和对其他人一样的皮——属于大权在握孤高九千岁的皮。

    苏择揭对当初的事情隐隐猜到几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心里隐隐作痛的那种感觉是为什么。出于身份他没能伸出挽留的手和低头，也默认二人越行越远。苏择揭也不知道父皇后来的愧疚之中掺杂的情绪是什么，他似乎又记起了那个威严了一辈子的男人最后叹息着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那个人的话，他的手里还握着那道秘旨，一切遥远得好像上辈子的事情。

    这几年苏择揭其实是有点逃避的，他和那个人井水不犯河水，不相往来，互相平衡。他有着一统天下征战四方的野心，却没想过要不择手段杀了那个人达到目的。选择卫涉其实也是为了……

    苏择揭忆到这里，忽然站了起来，不小心碰倒一旁的摆设，巨大的声响惊醒了他。苏择揭忽然记起昨日那人在花园遇到逃跑出来的失心疯妃时，失心疯妃说的那些话。那个人不耐烦的派人把疯妃送了回去，当时的一言一词却全传到了这里。苏择揭本来没当回事，他本就对冯裕的事情有所逃避，然而刚刚冯裕的到来打开了他的记忆，也让他意思到了有些事情或许还有可以改变的机会。想起曾经他刻意忽视的一些事情，他忽然从他原本没放在心上的疯妃话中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什么叫——太像了？苏择揭眸色晦暗，吩咐身后上前试探的总管太监：“安排下去，朕要秘密去冷宫。”苏择揭停顿了一下，忽然道：“把唐凌召进宫来。”唐凌，就是上一任内务总管，几乎是看着先皇长大的宫中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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