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追忆 (第2/2页)
来的时候浑身浮肿,脸已经不成样了,肚子还高高挺着。她丈夫悲痛欲绝,还是硬撑着处理妻子和未出生孩子的身后事,然而下葬当天,跟随在棺材后的一位婶子留意到从棺材底下的边沿渗出了黑色的液体,一路滴落越来越多,当即她就吓得尖叫起来。众人都被唬住了,连忙放下棺材,这时大家都听到了从里面传来微弱的哭声,死者的丈夫壮着胆子上前揭开棺材盖,才发现那个本应闷死在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活过来了,遍体血污趴在死者的肚皮上抽搐。 民间其实早有所谓“棺材子”的说法,大概意思是一些临产的孕妇因各种缘由不幸身亡,尸体被微生物等分解中会产生二氧化碳和甲烷,这些气体令尸体明显肿胀,导致类似正常分娩时的宫缩现象,继而推动胎儿滑出尸体。因为这过程往往发生在尸体被下葬前后,所以这样的胎儿就被称为“棺材子”。一般情况下,发生的例子都是死胎,最起码我没听说过有存活下来的孩子,更何况逢潭村的这个孕妇在身亡后还被根据习俗停放了一段时间才下葬,按理说胎儿早应死去。 但老村长信誓旦旦:“我们都亲眼看见了……那个孩子身上都是黑血,哭得像只小猫崽,除了他爸没人敢碰。你也别说我们封建迷信,任凭谁,看到那种诡异的画面都要被吓到……也是可怜啊。我们不敢宣扬,暗地里互相叮嘱,把事情压下去了。” 我对黑潭的兴趣本就不高,听到这宗奇事,更是起了兴致:“那,那孩子现在还在村里?” “在,葬礼之后没多久他爸也淹死了,村里都说是自杀,留下四五万的积蓄,要养活一个孩子远远不够。我这种老头,哈哈,离死不远了,经常关照一下他,之后下地府也能投个好胎。”老村长最后说了句俏皮话,被他儿子瞪了一眼,又装出害怕的模样朝我笑笑。 “您这会怎么又不隐瞒了?”我还有一些疑问。 老村长掐灭了烟,捻捻手指:“还不是今年水潭子变黑,一些人本来就心思浮动,这下更难压下来。我怕出了事,那孩子的生活会越发艰难,就想看看能不能让你帮个忙?或许出来新闻,讲讲明白是科学能解释的,他们就收敛了。” 不得不说,老村长觉悟很高,为了个和自己没什么亲戚关系的孩子也尽心尽力到这份上,我油然生出了敬佩之情,满口答应下来。尽管我没什么名气,所在的也不算好栏目,但好歹报刊发行量不小,而且大多读者是本地中老年人,他们对家庭影响力比较大,也更容易对弱势群体产生怜惜——若能帮上这个不幸的孩子,我就没愧对当记者的初衷。不知不觉我和老村长聊到了傍晚,差点就忽略了一旁的村长,彼此笑了一阵,他们招呼我一起吃晚饭,毕竟我之后几天都要借宿在这里,就干脆也解决掉一日三餐。 晚饭后,我趁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在村里闲逛。因为这样年代久远的村庄总保持着一些老习惯,比如上年纪的人们会聚在村里大树底下乘凉聊天,是能够获取信息的好时机,所以我很快和这些老头老太亲热地交谈起来。通过对他们旁敲侧击,一方面我得知了他们挺忌讳黑潭,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除了胆大的年轻人敢凑近,几乎没人会到那边。另一方面,我又感觉出这些村民对“棺材子”的可怜和恐惧,这样的感情非常复杂,倒不是不能理解,所以我最终没有在笔记里写下评价,打算再了解深入一些才做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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