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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她便开口道：“……左右不过一个纸鸢，待下回有空闲了，姑姑再给你买一个便是。”

    “一模一样的麽？”

    李澜舒允道：“一模一样的。”

    李汯这才满意似的扬起嘴角，说：“那好吧，阿茹，”他唤了一声，“我们去后院看大鱼，好不好？”

    京城权贵人家多会在宅邸后院修葺假山水池，今年祎王府添了新莲，花开得格外艳红怡人，管事凭借祎王府的名头，特地去京中道观求了一尾锦鲤畜养在池塘里。

    那锦鲤多年被养在道观水池中，汉白玉砌的石桥围栏间，日夜受香客道士的履踏恩施，倒也勉强算得上灵性之物。李汯自记事起，便如深闺小姐般幽居于王府，鲜少见身躯如此壮实的鲤鱼，花鳞如锦，他只要一得空闲，便拉着茹宁蹲在池边观赏。

    粉莲娉婷地立于绿叶之间，水波浅浅，那大鱼自从换了环境之后，还如往常那般百无聊赖地半浮在水中，只有嘴唇还在一张一合地翕动。周边的小鱼苗一遇上它，便扭转着身子，飞快地游开了。

    李汯蹲在池边参差排列的石卵上，一只小手撑着下颔，手中多了根茹宁替他折的绿柳枝，正一下又一下地用枝条末端拨弄着水面。

    他的手边还有下人给的饵食，以往闲来无事，李汯就喜欢从中掏一点出来，撒在水面上，看那些小鱼欢泼地游涌上来争抢。连那条大锦鲤，在遇到饵食时，也不会像寻常那样无动于衷。

    只是今日他好像兴致缺缺，茹宁看了他好几眼：“世子今日不舒服麽，怎这般愁眉苦脸的？”

    “嗳。”李汯闻言，终于忍不住似地叹了口气。他转过小脑袋，黝黑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茹宁：“阿茹，你可有喜欢的人？”

    茹宁：“……”

    他想到方才见过的郡主，抿了抿嘴唇，道：“没有。”

    李汯得到否定的回答，将目光转回池面，轻轻抖了抖手腕，那深绿的柳条便在水面上漾出片片的涟漪。

    李汯道：“我听爹爹说，姑姑不日就要成亲了，她若嫁作他人之妇，便要遵循夫子口中常道的三从四德，鲜少能有机会，再与我一道去放纸鸢了……”

    他微微歪过脑袋，好似想不明白这件事：“姑姑很喜欢那个人麽？”

    他年纪尚小，哪懂什么情爱，只知自由与玩乐才是世间最天经地义之事。茹宁想起文佩疏那张常年带笑的脸庞，从少年时的书生意气，方到弱冠之后的温润如玉。他垂下眼睛：“该是很喜欢的。”

    李汯问道：“那我以后也会像姑姑那样，有自己喜欢的人？”

    “会有的，”茹宁摸了摸他圆润的脑瓜，“每个人都会遇上自己的命定之人。”

    李汯睁大眼睛，抓住他的衣裳，又问：“阿茹呢？阿茹未来也会喜欢上别的女子，然后像姑姑一样，离开王府麽？”

    “……”茹宁微微失笑，将他抱起坐于怀中，从一旁的地上拾起鱼食，一点点地撒在了池塘里，“世子怎忽然问起这个？”

    李汯向后仰去，顺势靠在了茹宁的怀中。

    他闭上眼睛，有些软绵绵地撒娇道：“我不想叫阿茹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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