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凉薄(过渡 (第2/2页)
昨日就告诉我。装作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又将真相云淡风轻地抛出,他是怕我因此愧疚吗,还是说,让这份可怜当作筹码缓慢发酵,用以压下秤杆另一端的堂兄。 不……不会。景初要是有这种心机,我早该被他吃死了。 我坐不住了,撑着桌子站直。 “——唔!”男人手上还捏着果子,就被我勾住腿弯拦腰抄了起来。我力道用得大,他受伤的身子不便挣扎,求助的目光投向羽十一。 后者心领神会:“殿下,景公子一片好心,特意给您买的糕点,浪费了可惜,不如……” 我暗沉沉盯着他。 他改口:“属下帮您收好。” 帘幔散开,白昼昏暗如夜。景初容我胡闹了这一出,直到被我扔在床上连外衫都扒掉了,才发声问道:“殿下不会真要白日宣淫吧。” “皇叔是个糊涂的,”我解着他的腰带,“污蔑你我有染,我不落实岂不是亏了。” 早知如此,那夜就该不做不休,将分别两个月的思念一并倾泻。 “殿下。”他低声唤我。 我知道,他背后有伤。伤者切忌焦躁动怒,亦不可动作过大,以防崩到伤处。我的手指虚虚划过他背后胸前萦绕的绷带,引得男人轻微的战栗。 恨然叹了口气:“我以前总给堂兄添麻烦,已足够无能,连你也护不了,更是有够窝囊。”双手避开伤处,将人按进怀里,鼻尖满是清淡的药香,眼眶莫名腾起一股酸意:“你怪我吧。” 怀里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温热的掌心搭在我肩上,男人声音如常:“殿下,小书从未怪罪于你。” “那你呢。”我哑着嗓子追问。 “我亦不曾。”他语调轻快,好似我们聊的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 “我拼不过皇叔,”大祁的战神即使手无寸刃,依旧有扎根二十余年的声望与个人势力,“我……顶多掩护你半月安稳,你若要逃,可以去找你那些江湖朋友……他们或许也能助你。” 我鲜少展露自己的无能。和环伺的虎狼打交道,三分实力也必须装出十分的故弄玄虚,在畏强凌弱的环境下,见过太多墙倒众人推的先例,况且我的弱势还会直接牵连到太子。 所以我不轻言承诺,只会偶尔在细枝末节上大放厥词,遇到要事之时宁可端着一副凉薄,胜过给予无谓的希望这种伪善。 紧贴着的温热身躯不说话了,我的心沉下半截,嘴上僵硬地喃喃:“皇叔断不可能牺牲堂兄,就算没了你,也会寻到别的出路,我不知道他记不记仇,总之你离开吧,越远越好。” 许久后,男人搁在我肩上的脑袋动了动,他收拢双臂,将我回抱紧了些,低沉的声音苦中寻乐般含笑:“哪怕我永远不会回到你身边?” “哪怕你永远不会回到我身边。” 说出这句话,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来直白地表达心意与坦荡地承认无能一样,都不是难以启齿的事。他是第一个让我心甘情愿示弱的人,因为我的自私,因为他的包容。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也窃喜于他的原谅。 景初松开了我。他的目光扫过我,一寸寸仔细描摹,我亦入神地盯着他,第一次没有寻找他与堂兄的相似点,而是专注地打量“景初”这个人的模样。 他有细长的眉、狭长的眼,瞳孔浅得泛光,薄翘的唇自然含笑。他永远温柔体贴到近乎将你融化,偶然间也会主动调侃,他总是在理,气得你无言以对,又不会真正惹怒你,让你只能乖乖认栽。 他忽然向前倾身,扶住了我的脸。 一个吻落在了我唇上。轻如飘絮,一触及分,连余温都没来得及留下。 “你答应了?”我唇瓣微颤,语气中的不安一览无余。 “殿下,我不会有事。”他摇了摇头,重新捧住我的脸,郑重其事地回答。明明只是一句拙劣的安抚,却如定海神针般抚平我心中所有犹疑的风浪。 “我信你。”他只失信过一次。他若能安稳活下去,欠我的那两封信我就不追究了。 覆住他扶在我脸上的手,灼灼盯着他。男人这次的反应慢了些,直到肌肤相贴的部位火热烧着,即将捂出汩汩细汗,才若有所悟地眨了眨眼,重新倾下身来,将我吻住。 极尽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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