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寡妇 (第2/2页)
碧桃没细究他说的“一样”到底指什么,收回茶杯转身又进厨房。她在灶台前站了好一会儿,再看院中,渡部已走了,大门依旧开着。 下午太阳很好,碧桃为何鸣钟熬了药,见他病情有起色,问他要不要去院中坐一坐,晒晒太阳。 何鸣钟起身走了几步,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突然问:“黄祺业呢?” “刚刚出门了,没说去哪儿。”碧桃回。 “你陪我出去找找他。” 何鸣钟心里一直挂着琴雁柳的事,渡部说不知他到哪里去了,何鸣钟怀疑他又找上了黄祺业,渡部却肯定没有,并叫他好好问一问黄祺业。 碧桃扶着何公子走到河边,没见黄祺业,又沿河往庙那头走,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直到爬上了坡,站在上面看,山坳那头的小路上有几个人影,抬着什么东西,还有两个小孩跟着。 “何鸣钟,何鸣钟。”河边稀稀拉拉的柳树一棵又一棵呼唤起他来,“救救他,救救他。” 何鸣钟头疼不已,碧桃却如没事人一样,“何公子,见了风难受?回去吧。”何鸣钟连连摇头,“你可听见有人说话?” 碧桃头皮一麻,背心冒冷汗,“何公子你莫吓人,青天白日的。” “送葬队里,送葬队里。” 哪里有送葬的队伍?何鸣钟眯起眼在日光下苦苦寻找,四周都是青山,斜下是宁静的村庄,小河缓缓流淌。 “何公子……”碧桃重新扶住他,“先回吧。办白事的往这边来了,避一避。” 从山坳下走来的那几个小小人影越来越清晰,身上都带了“孝”,不过很草率,只有现撕的白布条。棺也不见,死人用毯子裹了抬在肩上,抬尸的三个农妇声泪俱下。队里年纪最长的老妇人双眼无神,一手牵一个小孩跟着走。小孩哭几声又停,她扯扯孩子的手臂,孩子又接着哭。两个小孩哭了一路,嗓子都哑了,小的那个路都还走不稳,到后来几乎是被拖着前进。 “何公子。”碧桃见他盯着看,慌了神,伸出手在他眼前晃。 “看看你东家。”何鸣钟说。 “东家?在哪?”碧桃眯起眼。 何鸣钟指向送葬队的尾部,“那个是不是他?” 队伍越来越近,柳树发出的诡异声响也逐渐消失。碧桃朝送葬队走去,何鸣钟跟上。 “刘寡妇死了……” 刘寡妇家人看向碧桃与何鸣钟,他们退到一边把路让给死者先过。毯子里漏出一缕头发,吊在外面轻轻飘荡,黄祺业腰上系白布条,眼底空落落的,跟在队伍最后慢悠悠走。何鸣钟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拽出队伍,拉到河边,几根手指蘸点冰凉河水弹到他脸上,黄祺业这才回神。 “东家,你好好的跑出去给寡妇送什么葬?” 听见碧桃数落他,黄祺业皱起眉,望向腰间白布,他赶紧扯下,碎碎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何鸣钟一眼看见他腰间的白骨坠,抓起来质问他:“你戴这个干什么?” 黄祺业顿时面色惊慌,手忙脚乱取下坠子,解释:“我不知道、这……它怎么就到我身上来了……” 何鸣钟看看坠子,又再看看他,没有接过,讲:“带着吧,以防万一。渡部说他逃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勿要再乱跑了。” 负罪感涌上心头,“夫人……”黄祺业有这么一瞬想坦白,沿河的百十棵柳树轻轻摇摆起来,他抬起头看向何鸣钟,答应道:“我听夫人的。” 黄祺业又坐了心牢,哭笑不得。 “我还以为只有渡部能治你,没想到居然怕一个寡妇。” “寡妇大凶。”琴雁柳煞有介事讲到。 这样说来,何公子也算寡妇的一种,的确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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