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观音 (第6/6页)
兄弟叔侄,唯独留下这个弟弟,因他和我一奶同胞,是真正的亲人,可我其实也并不了解他。你们一起长大,最了解他的人是你,只有你能救他。” 孟如垂首而立,依然不发言语。 “朕不信他打不过蛮子,你信不信?” “臣——”孟如抬起脸,眼中竟有火光,仔细一瞧,原来是血泪,“亦不信。” 皇帝终于坐了起来,问:“孟相,你信不信朕?” 孟如脸色毅然:“臣既择陛下为主,自然信的。” “好,”皇帝站了起来,“三日后,朕要明媒正娶,迎你入主西宫。” 京城第一美男子小孟相大婚和皇帝要娶乾后这两件事哪个更骇人呢? 聂云朝又一次被摔在地上,吃了一嘴草。 “不来了,”这一回,他没有爬起来,翻身躺在了地上,“不必了,我不比了。” “起来,”内尔古踢踢他,“你还有力气,为什么不比了?”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聂云朝翻身坐起,“我的好朋友要和我的哥哥成亲了。”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内尔古也坐下来。 那个被他称作王妃的汉人男子,也捧着酒碗走过来蹲下,内尔古接过碗饮尽,忽然一把搂过他,嘴对嘴地哺酒。 聂云朝已经习以为常,这蛮子粗暴,和他的哑巴王妃光天化日行苟且之事 “你的王妃不会说话吗?”聂云朝问。 “你才是哑巴!”那男子扇了内尔古一巴掌,又朝聂云朝狠狠剜一眼,“看什么看?臭傻逼!” 说完,裙角一甩就走了。 “什么是臭傻逼?”聂云朝悄悄问。 内尔古摇摇头:“不知道,应该不是好话,我以为是你们汉人的话呢,你怎么还问我?” 聂云朝沉默了一会儿:“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回去?我皇兄已经答应减少纳贡,共享和平。” “你打赢我,我就放你走。” 聂云朝却摇摇头:“我不跟你打了。” “为什么?”内尔古不解,“就因为你的好友要当你嫂嫂了?” “起来再打!” 胯下乌鬃马自入关起,就累得跪地不起。 人仰马翻,那御马者竟也不苛责它,吩咐接迎官兵好生善待,喂饱食水就放它回去。 聂云朝换了一匹快马,马鞭一扬,继续向京城而去。 武英殿上,只有皇帝稳坐龙椅,微阖双目。 铛啷一声,是聂云朝解下佩剑,丢在地上。 “回来了?” “回来了。” “千里之程,你用了三日。”皇帝抚着龙椅上的金珠,“真快啊。” “着急回来吃皇兄的喜酒。” 皇帝轻轻笑了一声:“持剑上殿,想逼宫造反?” “臣弟不敢,”聂云朝抱拳,单膝跪下:“臣是来阻止陛下铸下大错。” “大胆!”皇帝怒拍龙椅柱头,“朕的召令你当儿戏,四拨精锐都让你给劝回来,还来指摘朕的错处?” “罢了,你且说,朕错在何处?” 聂云朝叩首下去:“天地阴阳乾坤,帝为乾,后为坤,陛下欲立男后,此乃有悖人伦,颠倒天地,且自古立嫡不立长,若中宫无出,恐后世诟病。” 皇帝也不恼,只问:“还有呢?” “啊?”聂云朝抬起脸,他就憋了这么多,“没……没了!” 皇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真没了?一句也说不出了?” 聂云朝不知他什么意思,一挺胸:“没了!” “唉,你啊!”皇帝隔空戳弟弟脑门,叹了口气,一拍手,“孟相,出来吧。” 龙椅后的双层珠帘掀开一刹那,聂云朝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球。 孟如一身红衣,凤冠霞帔,珠翠步摇,额心勾一点朱砂,明眸善睐,薄唇殷红。 聂云朝不知道一贯清冷高绝的孟如勾眉描唇后,竟有妖异美艳之色。 再一瞧,那哪是明眸红唇,明的是泪,红的是血。 他一向生气就爱跟自己过不去,咬破嘴唇不说,手掌也在滴血。 “你承认你是来抢亲的,能死吗?”孟如攥着滴血的手掌,拂袖而去。 那乱晃的珠帘,噼里啪啦像无数个巴掌,把聂云朝拍傻了。 他望向皇帝,一摊手:这都啥啊?怎么回事儿啊?我怎么办啊? 皇帝恨铁不成钢,凉幽幽道:“朕当初发军令,让你穷寇莫追,你追没追?” 聂云朝一拍脑门拔腿就跑:“我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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