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 共游天街 (第1/1页)
星河影动,耿耿如曙。画舫泛江,吹笙鼓瑟。杨柳堤边,万缕青绦随晚风浅浅摇曳,兰舟酌酒,二三对饮。 天街向来是整座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不必说软玉温香的十里销金窟,就是倚江而望的茶肆戏坊,灯烛亦彻夜不熄。 “吁——” 铁蹄踏青石,马夫一扯缰绳,骈行的骏马便停了步子。罗幕垂帘被挑起一角,万嵎先下了马车,继续挑门帘等着。纪殊探出半边身子,夜风裹着江水的湿暖气息拂面吹过。万嵎一挑眉,冲他伸出手了,道:“夫人,可否赏我一面?” 纪殊抿起唇,微微低头,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把手递了过去。万嵎大手牵着他,掌心干燥温热,指根处因常年习武而略有些粗糙,肌肤相触时热度相融,让人莫名有种安全感。 纪殊心意微乱,下车落地时一个没站稳,身形踉跄了几下,被万嵎一把扶住,环着腰稳稳搂在怀里,哭笑不得道:“幸好我在下面扶着,要是摔了可要心疼死我。” 万嵎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息,并不似平常所配香囊的气味。三分炙热,三分浓郁,三分凛厉,剩下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息,徒叫人脸红。纪殊轻咳,挣开了万嵎的手,假装拍拍自己的衣摆,才低低道了声“多谢”。 岸上游人如织,扛着草垛子的大伯叫卖着糖葫芦,沿街的煎饼铺子前围满了人,露天摊面上兜售各种东夷西域搜集来的稀奇玩意,小贩高声吆喝,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两人出门时并未赘余,只带了陆平蓝桥两个下人,都是守本分话不多的,安安静静跟在两个主子后面。纪殊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偏头看着江边风景,忽然轻声问:“将军怎么突然想着要出门。” 万嵎转过头,看到纪殊耳端有些红,笑道:“就是想带你出来走走。你多日未曾出过门,想来也无聊,还是外边街市热闹些。” “竟是如此。”纪殊淡淡应了声,看着江岸灯彩通明,游人熙熙攘攘,明明是一番热闹景象,眼眶却不觉有些发热。 大婚那日,喜庆鞭炮大红烛,也是一派热闹,却不曾想连合卺酒都没喝上。万嵎压在他身上时,酒气熏天,像只发狂的野兽,将所有怒气恨意一股脑统统宣泄出来,口中声声喊的是“怡棠”二字,根本不顾纪殊的感受。 之后亦是,冷嘲热讽,横眉怒对。遥想出嫁前,从小带着纪殊长大的老嬷嬷曾对他语重心长道,高门深府,哪里是能轻易觅得善始善终的地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不过一辈子,弹指一挥间。 可他甚至连一辈子都已成了奢望。 万嵎如今这般待他,好似天道灵显慈悲,解了他遗恨,偿了他夙愿。 江风盈润,虽已是三月暮春时节,夜晚不禁还有些许凉意。“你若喜欢,我们就常常出来走走。”万嵎施施然牵起纪殊的手,道:“外边风大,我们走快些。” 马车停驻处离聚祥楼不远。聚祥楼乃京城生意最红火的名楼,菜肴贵巧不贵精,色香味俱全,二楼设临江雅座,店家还请了专门的乐师奏弹,好风雅之士亦常来畅饮聚谈。 二人入了座,一道道菜很快便端上来。万嵎替纪殊盛了碗鲫鱼汤,问:“最近口味如何?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纪殊摇摇头,“和先前差不多,清淡些就好。” “我先前问大夫,照理说出了头三月胃口应该会好些。最近还时常害喜吗?不然明日我让孙大夫到府上给你看看。”万嵎又给纪殊夹了一筷子清炒春椿。 “好多了,不必麻烦大夫。”纪殊将一缕发撩至耳后,低头喝汤时用调羹轻吹,看在眼里斯文得赏心悦目,万嵎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纪殊察觉,放下了调羹,微微皱眉:“你不吃饭,老看我做什么。” 万嵎轻轻咳了一声,也喝了口汤,才道:“就是忽然觉得,你和纪正霆……咳咳……和爹,长相并不甚相似,竟有点像南方人。” “先母原是金陵出身。”纪殊淡淡道,“不过后来难产而逝,我也未曾见过她样貌如何。” 二人正说着,细竹门帘忽然被外面的人径自挑了起来。只听来人中气十足,大方道:“我在隔壁听见一个极耳熟的声音,竖耳听了半天才听出来,原来是纪殊。谁知还竟然能在这个地方遇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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