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第八章阎魔(1) (第2/3页)
那断臂事后突然不翼而飞,我一度以为乃是自己记忆混淆。” 我将双手掩藏于木桌之下,若非如此行动,我正剧烈颤抖着手掌必然会被秀昭一览无遗。 “不过那武士大将我从未见过,目下忆之,其人具足之上确有北条氏之家纹。” “是吗……我只听闻北条得蒙幕府特赦,故而有些好奇罢了。” 面对自己从前尚存有一丝宽容之心的秀昭,我其实很难冷漠严苛。尚在松江时,他与他的正室皆竭尽全力关照,亦使我度过一段远离战争的安稳时日。在脑中编出回应,再迅速讲出——这原是不甚费劲之事。可此刻我不想再对秀昭谈及何种姐弟情分,自打在岸和田城见到阿照残缺的模样,我就越发憎恶斩断她右臂的家伙。先前还不敢确定,如今亲自问过秀昭,我便终于能下定决心。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伤害了我最为在意的阿照。 “秀昭。” 我未从坐垫上站起,仅是直起上身,膝行至秀昭身边。秀昭的位子离我不远,他也仍未放下手边汤碗。不旋踵间,我忽而靠至他身后,两手搭上其肩膀。他是朝定的叁个儿子中身姿最为挺拔者,少时便风度翩翩,朝定甚至一度想把主家家业交由他继承。 “姐姐?” 他只发出一声惊异,我继而轻按起他宽阔的肩井,贴着肩膀里侧的四指再向秀昭的领口处滑去。 “我担心你在战场受伤,栉沐风雨时亦无人相伴。” 我缓缓按动他的肩颈,再用若即若离的肌肤蹭着他的颈项。秀昭终不再动筷,他似乎就快彻底松懈,在无人叨扰的室内,他也能放心大胆地倚靠我。 “让您为我操心,实在罪过一桩。” “你是这世上我最为在意之人,我当然会日日牵挂在心。” 我早非那个会因为讲出实实在在的谎言而心跳不止的少女,或因时刻都在说谎,我才不能再吐出坦率的语句。 腰带里塞着提前准备好的手巾与怀纸,此外还藏有一把出鞘的短匕。秀昭业已完全放松警惕,所以此刻我即便把手从他身上拿开,他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睁开双眼——享受着姊姊的爱抚,他甚至眯起眼睛,又用左手撑起扶几,将半个身子靠在我胸前。 去死吧,秀昭。 生于这等秽土,横竖也得忍受四苦八苦。与其如此,就让我和阿照的那份憎恶迭加在一起,在此送你去往叁途吧。 我手中的短匕朝方才还存蓄着温热的秀昭的喉部深深刺下,事先做过多次练习,如今也如练习时的成果一样将秀昭的脖子纵向刺穿。不过抓着布巾的手还是不够迅敏,甫一将匕首拔出,裂口处的血果然喷溅至房间各处。这种分量的鲜血及明显的创口,只需瞧一眼就能推断出死者生前被何种手段所杀。即使我现在就仓皇而逃,也会马上受到店老板及其余目击侍者的指认——除非我将这地方的所有活人都杀死。 我没有阿照那样的身手与魄力,更是不会做如此麻烦的事。直到昨天,我还是个从未亲手杀害过任何人的柔弱妇人。 秀昭喉咙处流淌着的血水逐渐减缓流速,我将被浸透的布巾和短匕收回,他的脑袋失去力量支撑,遂自然地垂落在我大腿上。秀昭的双眼狠狠外翻着,但那失去了一切生机的眼珠比刚被挖出的鱼眼还要木讷。不知他是因死前过于惊异,还是出于本能的身体反应,乃在生命线未断的最后一刻张开原本合着的眼皮。我使愈抹拭越肮脏的湿布巾和短匕互相磨蹭,恍然间,手中的两物好似淋满鲜血的爱侣在缠绵悱恻。此匕首初次上阵便立下汗马功劳,这是我托有名的刀匠,熔断了我从前持有的剃刀和阿照在本道寺馆交给我的那把剪刀铸成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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