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约战 (第3/3页)
失败者,愿赌服输,自囚于功德林。 老秀才输了,就待在那里等死,任由自己立于文庙的神像,一次次挪窝,最后粉身碎骨。 但是当最得意的那名弟子远去别洲,力扛天道,身死道消,老秀才为了破开誓言,不得不跟所有圣人,而不单单是儒家圣人,做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约定。毕竟圣人誓约,若是可以轻易反悔,那么这座规矩森严的天地,恐怕早就面目全非了。 老秀才主动放弃那一付身躯皮囊,放弃儒教圣人的诸多神通,只以神魂游走天地间。 老秀才等到少年双手叉腰,低着头气喘吁吁,问道:“骂完了?是不是该我说说道理了?” 白衣少年凭着一口恶气直抒胸臆后,想起这个老家伙当年的种种事迹,崔瀺便有些心虚胆怯了,开始一言不发。 老秀才叹气道:“齐静春的下棋是谁教的。” 崔瀺立即昂首挺胸,“老子!” 老人面无表情,缓缓道:“我曾经跟你们所有人说过,跟人讲理之时,哪怕是吵架,甚至是大道辩论,都要心平气和。” 崔瀺立即噤若寒蝉,低声道:“是我……他齐静春下棋没悟性,输给我几次就不肯再下了。” 老人又问,“那你的下棋是谁教的?” 崔瀺不愿说出答案。 老秀才冷哼道:“老子!” 崔瀺一肚子委屈,恨得牙痒痒,老头子你懂不懂什么叫以身作则? 老秀才缓了缓口气,“你在教齐静春下棋的时候,棋力跟我相比,谁高谁低?” 崔瀺勉强道:“我不如你。” 老人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齐静春学会了下棋,很快就下棋赢过了我?” 少年愕然。 倒是不怀疑老人这番言语的真假。 老人再问道:“知道齐静春私底下是怎么说的吗?他对我说,‘师兄是真喜欢下棋,胜负心又有点重,我又不愿下棋的时候骗人,如果师兄总输给我,那他以后就要失去一件高兴事了。’” 少年崔瀺硬着脖子说道:“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老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训斥道:“你就是死鸭子嘴硬。从来知错极快,认错极慢!至于改正,哼哼!” 少年崔瀺怒道:“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老人瞪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惋惜道:“马瞻的背叛,可能比你崔瀺的谋划,更加让小齐失望吧。” 崔瀺嗤笑道:“马瞻这种人,我都不稀罕说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如果说我好歹是为了大道契机,为了香火文脉,那他呢,就为了那么点什么书院山主啊、将来有望掌握一座学宫啊,为了这么点虚头名利,就舍得同窗之谊,甘心做别人的棋子,也真是该死。老头子,当初你给了齐静春一句临别赠言,‘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这句话广为流传,我是知道的,但是你给了马瞻什么?” 老人淡然道:“天地生君子,君子理天地。可惜了。” 不知是可惜了这句话,还是可惜了马瞻这个人。 崔瀺讥讽道:“马瞻带着那些孩子离开小镇后,起先与我的一枚棋子相谈甚欢,颇为坦诚相见,就提到关于离开骊珠洞天还是继续留下一事,他与齐静春出现过一场争执,齐静春最后对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让马瞻有些惊吓,‘君子时诎则诎,时伸则伸也。’马瞻这个蠢货,在齐静春天翻地覆慷慨死之后,还顺着私心,做着一院山主的春秋大梦,只有到快要死的时候,才开了窍,总算确定齐静春当时在学塾,其实早就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了,只是一直不愿揭穿而已,仍是希望他马瞻能够好好照顾那些孩子。马瞻真是后知后觉,两次被拖延敷衍后,终于知道万事皆休,他这辈子总算唯一一次,激起了那么些男儿血性,以失去来生来世作为代价,伤了我那枚棋子,才使得那些孩子能够返回小镇,最终多出这么多事情来……” 说到最后,白衣少年越来越有气无力。 老秀才唏嘘不已。 骊珠洞天诸多人和事,尤其是齐静春坐镇的最近一甲子,天机被隔绝得更加严密,齐静春,杨老头,以及一些幕后人物,纷纷暗中出手,使得这座小洞天变得扑所迷离,变数极多,就算是老秀才都极难演算推衍,不敢说推演出来的真相就一定是真相。 高大女子的温和嗓音轻轻响起,“聊完了?” 崔瀺发现老秀才脸色有点难看,重重叹气,眼角余光瞥见那女子正望向自己,老人只得磨磨唧唧地摘下背后行囊,掏出一副卷轴后,轻轻解开绑缚卷轴的线绳。 陈平安一头雾水。 她走到陈平安身边,笑道:“等下你可以出剑三次。” 她眯起眼,望向荷叶外的天空,缓缓道:“等下我会恢复真身,你不用奇怪。” 最后她好像记起一事,歉意道:“忘了说两个字。” 陈平安抬起头。 高大女子收敛起笑意,毕恭毕敬称呼道:“主人。”烽火戏诸侯的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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