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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涌出来,血一样,在面颊烙下印痕,滴落水中。 四下里又漫起那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 梅花香。 「小年!小年!」他嘶声大喊,猛醒,被一口饭呛得狼狈咳嗽,瞬间汗如出浆,浑身湿透。那歌声却早不知去了哪里。 他踉踉蹌蹌捡回被自己砸在地上的手机,按键时抑不住哆嗦,直到听见熟悉嗓音,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心落回了肚子里。 「你怎么了?」秦年在电话那端问他。 「我吃饭的时候做了个梦!」林生还犹在梦中。 「吃饭的时候做了个梦。嗯,大哥,你还能再魔幻点么?」秦年笑出声来,顿了一顿,道:「冇得空跟你说了,我这里活还冇完,晚上回去讲吧。」 林生傻傻地「哦」了一声,后怕地摸着心口,「你下班路上要注意安全。不要一个人跑出来等我了。」 「好。放心,我比你这个夜游的安全多了。」秦年软软地应了声,就掛断了。 林生捏住手机又呆了好一会儿,直到骨头都僵了,终于换出一口气,抬头看,长针已然过五。公司在江那一边,再不出门这个月的全勤奖恐怕就没了。他匆匆又扒了两口饭,赶紧穿衣拎包上路。 奔出巷子口时,他下意识瞥了一眼那音像店,脚下一崴,差点摔个大跟头。 音像店是关着的,铁门上大大的转租招租早贴了月余——他原本看到过,只是忘了。 天还未黑,路上行人各自匆匆。他几步一回头地跑去车站,上了车险些忘记刷卡。 他去上班的时候,正是别人下班的高峰前夕,公交车上人已渐多起来。他好运地找到个靠窗的座,忙把窗户推开,好让风吹一吹自己发热的头脑。 过桥时,他听见车上的电台广播又开始凄迷飘渺地唱: 黑色星期天 我在暗影淹埋中虚度 我的心与我一样决绝 决意将这一切结束 我知道 无需多久 悼唁便将燃起哀伤白烛 他们无需为我哀泣 他们将会明瞭 我是如此欢喜地离开 死亡令我走出梦境 在死亡的怀抱里 我与你缠绵相亲 用灵魂的最后一次呼吸 为你祈福 …… 眼前往来穿梭的大小车辆都成了凝固的透明屏障,江心涌起巨大漩涡,要将人吸进去般。漩涡深处,一滴鲜红被冲淡了,碎裂着飞散,宛若花劫。 恍惚间,他看见一隻手,在水面上撒下片片染血梅花。花与血溶在了一处,竟似从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里涌落。 那只手他太熟悉,他曾那样无数次地交握,抚摸,是秦年,是秦年…… 林生觉得他要崩溃了,靠着窗框按住太阳穴,忍不住抱怨:「师傅,能不能不要放这么阴沉的歌?」 车厢里遽尔沉寂。 许多人扭头向他看来。 坐在他旁边座位的女人怯生生摘下耳机,关掉了mp3。 他怔忡良久,猛一阵气血逆涌,连道歉的气力也没有,直到落荒逃下车去,仍旧惊魂不定。 *文中引用歌词译自《gloomysunday》,作者:samm.lewis *六角亭: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所在地,本地人常用「六角亭」泛指精神病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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