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御史 第84节 (第2/2页)
,就见她的手指已经捏住酒封,作势启封。 “别,我现在就去。” 看着酒客快步跑开,白双槐方才开口:“公主,他是谁?是否可信?” “如月楼老板的小儿子,只以为我是薛岸的表妹。薛岸既然在外任职,便不会走漏风声,不必动手。” “是属下无用,未能预先替公主备好行装,竟要公主冒险亲自来筹。” “事发突然,难免有所缺漏。”她举起酒坛,细细嗅闻,隐约有清香漫出。拍开酒封,酒香顿时浓郁,还未入口,便已醉人。 酒客回来,赵令僖已半醉半寐,斜倚梨树,优哉游哉。 周遭酒香未散,酒客气愤不已,指着赵令僖道:“你,你偷喝了我的?????酒!” “钱和马可备好了?” 赵令僖打个哈欠,扶着梨树起身。脚步轻抬,迈出时略显摇晃,惊得白双槐急忙上前虚虚搀扶。 “现银一时难以凑齐,只有银票。马已牵到千树园西门外等着。”酒客自怀中取出几张银票,撇撇嘴道:“我不与你这喝醉的女子计较。等薛岸回来,要他赔我。” 赵令僖收了银票,塞给白双槐道:“一千两留着,另一千两给阿宝,叫他拿去给次狐置办些产业,往后我回京城,也好有处落脚。”说罢便又摇摇晃晃向西行去。 白双槐握着银票默不作声,谨慎跟在赵令僖身后。 抵西门时,酒意稍散,赵令僖潦草套上幕篱出门。门外拴有三匹骏马,白双槐刚一解开绳索,赵令僖便翻身上马,扬鞭驱策,直向城门奔去。 白双槐猝不及防,连忙再解一匹,急急追赶。 千树园至城门,一路少人烟,更无守备巡逻,直到靠近城门才热闹起来。城门前聚有不少百姓,列队等候出城。赵令僖提前勒马,远远望去,发觉守城兵将正在盘查出城人员。 她正思考对策,耳畔忽生凉风。 一人趁机抓住马鞍,跃上马背,在她身后稳稳落座。几乎顷刻之间,那人左臂自她身前环过,锁住她的双臂,右手夺过缰绳,迅速调转方向纵马狂奔。 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赵令僖措手不及。想要挣扎,无奈双臂被其禁锢,想要回头,又遭幕篱妨碍。怒火在心,恼意顿起:“是谁?” 但无回应。 事出不意,她全无头绪。 直至马儿停蹄,双臂枷锁卸去,她立时抬肘后撞。耳边响起一声闷哼,那人翻身下马,却仍紧握缰绳,不给她任何逃离之机。满腔怒火亟待宣泄,她撩开幕篱,看向马侧。 却是骤然恍惚,愣怔失神。 青石路,骏马旁,张湍身披红衫,孤身静立。 春风动,青丝随风扫过脸颊,捎来细痒。 她有四烦恼,盘作心结,困扰心神。与父亲生离死别,与赵令律刻骨仇深,与赵令彻势如水火,与张湍——约是爱憎难明。 爱憎难明? 她垂眼审视着他,蓦然冷笑。 怎会难明。负她,欺她,叛她,毁她,今日复又误她。倘有欢喜,亦已枯竭,只余憎恶难泯,愈积愈深,直至怨憎如海,恨恶如山。 天光骤黯,闷雷滚滚。 “要下雨了。” 张湍低声,目光躲闪,避开她的审视,同时递出手掌。 赵令僖摘下幕篱,环顾四周。她已身在院中,有高墙楼台围堵,逃也不及,只能从长计议。她将幕篱丢掷在地,自另一侧下马。 雷声又响。 张湍心中苦笑,绕过马匹,在其身侧揖道:“已为公主备好住处,请公主移步。” 她未再躲避,缓步随之前行,于连廊长道几经回绕,经水榭,过花台,最终停步一方小院门前。 这地方,她认得。 途中便觉熟悉,此刻终于确定。 这是—— 南陵王府。 赵令彻、张湍,原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她推开院门,缓步院内,张望四下。她曾醉宿此地,彼时赵令彻正被禁足王府。时移势易,今日是她困足难逃。 “张湍。” 她在院落中央止步,回看门外。 朱门对开,高高的门槛将张湍阻拦在外。他站在门前阶上,垂眸垂首垂袖,身如风雪枯松,单薄寥落。一声低唤,引他抬头遥望,心中暗怀期许,却又满是胆怯。 她缓缓转身,面向张湍。 叱骂怒声涌至喉头猝然消散,神情霎时柔如春光,眉目舒展,盈盈含笑:“明日午时,如月楼陈酿启封,名‘香寒雪’,可否劳驾,与我沽来一壶?” 三两点雨滴落,点在眉间。 雨幕为隔,遥遥相望。 张湍心绪纷乱,百转千回,最终吐出一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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