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金銮殿(三) (第1/3页)
金銮殿上。 张鹤龄连续追问,似乎在一句一句间,抽走着金銮殿上的声息和热气,使得整个金銮殿,越来越静,也越来越冷。 可张鹤龄依然没有迟疑,话音稍顿之后,他的声音再次打破寂静,紧逼不舍问道:“李主事洋洋洒洒的奏折之中,可是清清楚楚的列举了不少实例。你有言,是有据可查。甚至说及,昨日夜间,在坤宁宫东暖阁外,本伯与皇后內宫女官行之不端,时辰、地点、对话的内容都写的多清楚啊。 若不是本伯确定,从宫中出来便回了府,本伯都以为,是我亲口告诉的你,本伯……” 谢迁犹豫了一下,站出来,沉声道:“寿宁伯,既然你说李梦阳所奏于宫中之事,乃是实情,那你的罪过即是事实,认罪受罚便是,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即便三司审案,有时举证亦可为证人保密,无需寻根究理!陛下……” 张鹤龄陡然一怒,呵斥道:“谢于乔,你混账!” “张鹤龄,你实在无礼,粗鄙,狂悖!” 谢迁也怒了,斥责两句后,转身面朝龙座,奏道:“陛下,请下旨严惩张鹤龄,张鹤龄实在狂悖无礼,臣……” “谢学士,你莫说话,朕要听听!” 朱佑樘面色很淡,配着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格外的淡漠,他摆摆手,不让谢迁再言。 “李梦阳,在殿中君前,朕现在命你二人言对,说!” 朱佑樘一声命令,这才看向张鹤龄,斥道:“寿宁伯,你也莫要放肆,问事说事,莫要真让人觉得你粗鄙了。” 皇帝的话,让谢迁脸色发黑,刘健心中暗苦,而李东阳只是稍抬头看了看几位重臣,又重新低下了头。 “陛下恕罪,非是臣要粗鄙,但谢于乔之言,实在令臣愤怒!” 张鹤龄恭敬朝御座一礼,愤声道:“臣实在不敢想象,我大明的内阁阁臣,竟然能说出此等话来?甚叫无需寻根究理?难道陛下的安危,大明社稷的安危,竟然无足轻重?” 谢迁还欲强辩:“张鹤龄,老夫是那意思吗?老夫是……” 刘健不得不出声拉住了他:“谢学士,冷静,暂且静言吧!” “刘首辅,你莫要拦着他,本伯倒要听听,到底是何等的大明忠臣才能说出此等话?” 张鹤龄似乎不依不饶,怼着两位阁老便是一顿喝问。 李东阳实在看不下去,欲上前说两句,可张鹤龄似乎是发现了他的异动,摆摆手道:“李阁老,虽然本伯与你如何,无关轻重。但还请莫要试图转移话题,让本伯及满朝文武真的把您看轻了!” 也不管李东阳是如何反应,张鹤龄放了一句话后,重新面向龙座,沉声奏道:“启禀陛下,臣如今深感惶恐。臣于宫中的一举一动,本该受宫中的内侍、侍卫监督,无可厚非。若真有不轨,便是诛了臣的九族,也无有不可。 可如今,诸事皆能被一个完全没有资格知晓禁中事的人知晓,一切,一切,不得不让臣怀疑,内廷之中有外人安插耳目且时时传递消息。 一个6品户部主事是从何人口中得到了内廷、禁宫的消息,又如何能如此及时的传递,且如此快速、细致的构建出这幅似是而非的控罪诉状!” “其实,与臣自身,即便是陛下真的定罪,冤枉与否,无关大事。但臣思及,今日,他可通过小事来参劾与臣,毁谤宫闱。即便他们皆知,此事干系皇宫安全,干系皇家隐私亦毫不避讳。 那么,来日,可会有人敢更进一步,遍布在皇宫之中,乾清宫之中,甚至东宫、坤宁宫之中的这些耳目们,可会将包括陛下、皇后、太子在类的所有宫中之人的一举一动,所在宫中发生的细节情形皆为人所知。 臣更为怀疑若是再利用此等信息,那……实让臣不敢再言…… 臣今日拼死向陛下进言,臣深切怀疑内廷之中有人与内外私通,和宫外之人狼狈为奸,监视陛下、刺探宫闱,实乃十恶不赦。此事极为重大,陛下,不可不查啊……” 张鹤龄一声声如哀泣一般的奏谏,话说完之后,更是跪在了御阶之下,咚咚的磕了两个头。 朱佑樘淡漠的看过群臣,当看过张鹤龄时,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暖意。 张鹤龄的叩谏,半是表演半是真诚,他能感受的到,但有这一半的真,已足以让他欣慰了,也不枉他这个姐夫,这几年来对他的关心、庇护。 若说以前对张鹤龄的态度是爱屋及乌,或者说,及也谈不上,只是为了皇后给一份照料。但现在他真的对张鹤龄产生了几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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