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〇一章 迷信 (第3/4页)
军工路以西,距江湾机场北端约200余米的张华浜张家宅,发现了一架坠毁的飞机,正是48号机。 48号机被发现坠毁的同时,140号机在江湾机场忽然遭遇了无线电通讯仪器失灵的情况。后来虽然联系上,却因为电力太弱,飞机无法与盲降设备联系。格林伍德机长作出决定,改飞龙华机场。 五十分钟之后,7时50分,他向塔台汇报,燃油已经耗尽,他决定紧急迫降——这是塔台收到的最后一次来自140号机的报告。而后,一道尖锐刺耳的巨响划破夜空,两支发动机螺旋桨停止转动,机头下坠,飞机坠毁于距离机场主跑道仅仅十余米的地方。 140号机的厄运,115号机机长泼瑞思也许已经知晓,却无暇顾及。因为此时,他已经驾驶着飞机在江湾机场上空盘旋了大约两个半小时。直到晚上9时许,上海上空的迷雾稍淡,泼瑞思按照地面指挥的要求,转飞龙华机场。经过几次试降之后,班机已经基本具备了正常降落的条件,特别是最后一次尝试,几乎接近成功,仅须再绕一周,改变方向,即可安全着地。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机场方面失去了115号飞机的信号。 正开车前往龙华机场准备采访140号飞机坠毁情况的《申报》记者,在机场大门口抬头看见了一架飞机——那正是自南向北飞过的115号航班,记者看了一眼手表:9时10分。 这是115号飞机在空中的最后姿态,20分钟之后,它坠毁于距龙华机场西南1.6公里的沪闵公路3号桥附近黄家渡河塔庙旁的河浜中。 赶往现场采访的记者,对于现场已经没有别的词语可以形容,除了四个字。 惨绝人寰。 最先坠毁的48号机只留下了机尾,斜插瓦砾之中。坠毁地点在村民张新业家,张新业的妻子被当场压死,三人重伤。而48号客机则无人生还,村民次日清晨在稻田里发现了一具肝肺和一只断足。 140号机的机头和飞机前身全部粉碎,因为之前已有迫降准备,机场有大量救护车、消防车和医护人员,所以飞机坠毁后,地面人员很快把火势扑灭。飞机中大部分乘客都是落地后遭重击身亡,当时《大公报》的报道称: 遭难尸体多数面部血肉模糊,兼泥浆斑驳,令人不忍卒睹。有一尸体夹在毁余之半段银色机身下,其余则近离咫尺,远则抛至数丈之外。详审各尸体衣着,有黄军服裤,高帮皮鞋,皮袍、马裤呢大衣。有数人手腕上表饰依然。 赶来救援的救护车因为过于慌乱,在机场门口再次侧翻,不得不调换另一辆。机上共载有30人,其中乘客27名。当场遇难23人,重伤7人,其中一位正是俞鹏——不幸的是,三天之后的凌晨两点,他因伤势过重去世,和她的父母及师傅在九泉相遇。 115号客机坠毁在沪闵公路第三号桥附近河塔庙右侧小河浜中,右翼被折断,尾部分裂。三机之中,115号客机相对最为完整,但42名乘客(含三名机组人员)中的34人当场遇难(报务员王孝德伤势严重次晚去世)。《申报》记者赶到现场时,已是次日清晨,河塔庙旁边溪畔摆放着29具尸体,绝大多数都没有显著伤痕——大约是坠入河中溺亡,附近村民说,当时救上来三人,尚有呼吸,但因为是半夜,无法施救,不久三人都去世了。 奇迹也来自伤亡最为惨重的115号客机——一位4岁的小朋友王弟弟在坠机时被抛到柴禾垛上,毫发无损。但他的父亲王根发、母亲唐奕璋和妹妹全都遇难,他成了孤儿。最终,他从未谋面的姨妈唐奕君赶来中山医院,这是他在上海唯一的亲人。 23岁的张春华同样是劫后余生的幸运者。12月26日,《申报》记者到医院采访时,见到张春华和他的女友正在说笑,这位武丑在大难不死之后仍旧保持着难得的幽默。 很多年之后,张春华回忆,自己当时坐在靠近机尾位置,乘务员走过来要求张春华系安全带,张春华正在昏睡,甫被叫醒,有些恼火,硬是不肯系上安全带——这一本来应当遭到批评的举动鬼使神差地救了他的命。在飞机坠毁时,他被抛在机尾舱面上,右耳剐伤,左脚踝骨断裂——很多年之后,他还念念不忘,多亏了好搭档张云溪在汉口撺掇他买了一双高筒厚皮靴,不然自己的腿就不好说了。 140号客机中的幸存者闵婉贞成为记者争相采访的对象,这虽然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却是她因旅行出行的第三次遇险——前两次都是坐船。《大公报》一篇名为“机毁余生录”的文章中,闵女士感慨: 当日飞机在上海上空盘旋不能降落时,太空玄玄,有人殊感忐忑不安。但本人饱噬行旅灾难,便觉死生有命,也不以为意,之后,即昏沉睡去。哪里料得我生来本不配旅行,竟又第三次出事了。 在一位摔碎了脑壳的死者身上,人们找到了那根金链表,并以此认出了死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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