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〇七章 木秀于林 (第6/6页)
你好,护士。” 她抬起头来,看着虞子佩:“你有事吗?” “你也许记不得我了,”虞子佩说,“那天夜里,在重症监护室,我父亲闹着要拔掉头上的管子,我们怎么劝都不行,后来你哭了,我父亲才终于不闹了,我非常感谢你。” 她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情,说:“噢,噢。” 虞子佩想她可能是接触的病人太多了,才把那天夜里的事情忘记了,而且,这也更加证明了她的善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是不会把自己的善良之举总放在心上的。虞子佩从口袋里拿出巧克力糖,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不不,不要这样。”她把巧克力糖推给虞子佩。 “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不再推了,说了声:“那谢谢你了。” “别这么说,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感激你。”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她说,“而且在重症监护室里,病人如果出了问题,护士是要承担责任的。” 她的话让虞子佩感到有些意外,虞子佩确信,那天夜里,她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出于她善良的天性,出于她对别人强烈的同情心,而绝非考虑到是否要承担什么责任不责任的。再说了,那天夜里有医生在场,如果病人真是出了问题,要承担责任的也肯定是医生,而绝不会是护士的。既然如此,那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虞子佩隐隐地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头,忽然,她记起来了,那天夜里,那个护士在哭着劝自己父亲不要拔管子的时候,说的是标准的泰语,而眼前这位护士的话中却带有明显的柬埔寨口音。这个护士和那个护士的相似之处,仅仅在于她们都有一双大眼睛。并且如果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眼前的这双大眼睛既空洞无物又暗淡无光,而记忆中的那双大眼睛,却是那样美丽动人,闪烁着爱的光辉。 此刻虞子佩有些懊丧,真想把给她的巧克力糖再要回来。但是她当然不能那么做了,她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然后她就离开了。她走到走廊尽头,推开门,进了安全通道,那个护工小伙子也在,他蹲在地上抽着烟。见她进来,他站起身,递给她一支烟,她接过来点燃了。起初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虞子佩还沉浸在自己的懊恼之中。那个小伙子抽完烟,正准备走,可又站下了,看样子想和她说点什么。 “睡不着?”他说。 “是啊。”虞子佩说。 “你们可能习惯了很晚睡觉吧?” 虞子佩没有接他的话。跟一个为了生存而不能睡觉的人谈什么睡觉,让她很不自在。虞子佩说:“你还在护理那个病人吗?” “最近我护理的病人要转院了。”他抽了口烟,停了一下说,“你能不能帮我留心一下,看有什么病人需要护理。” “好的,我会留心的。” 父亲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后,直接转去了慈善病区,那里条件不如重症监护室好。后母花钱雇了个护工专门陪护父亲,不用虞子佩再每晚都在医院了。在虞子佩的建议下,后母雇的就是虞子佩在脑科病区熟悉的那个小伙子。她们也按一小时十铢付他报酬,一天付他二百四十铢,但晚上却允许他睡觉,为此那个小伙子对她们感谢不已,护理起她父亲也格外尽心。这样,她和后母还有姐姐,只需轮换着去医院给父亲送一点鸡汤或者鱼汤就行了。 有几次,她从父亲那儿出来,又去了脑科病区,每次都在那里转个半天,依然是一无所获。她彻底失望了。这事情有点荒唐,不是吗?那姑娘她肯定已经见了无数次,可就是认不出来,让她满腔的感激之情无处倾诉,或许还有一段美好的人与人之间的友谊也因此而失之交臂了,想想就让人失落。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阴差阳错。 在父亲出院那天,虞子佩还是最后去了一趟脑科病区,指望能有奇迹发生,结果奇迹仍旧没有发生。她想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去跟那个信佛的老太太告声别吧,毕竟她们在一间病房里住了好些日子。但是当她走进那间病房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信佛的老太太和她的老伴都不在了,他们已经出院了。 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虞子佩给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父亲也伸手来拿酒瓶子,她和后母同时制止了他。 后母说:“你不想活啦,还喝酒。” 虞子佩也说道:“爸,你以后再也不准喝酒了。” 父亲看看虞子佩和母亲,无奈地缩回了手。结果父亲又恢复了从前那种死气沉沉的精神状态。 直到现在,虞子佩还时常想起那双大眼睛。文山雪的画中的薛定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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