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反思 (第7/8页)
大扁屁股招摇过市。 对于一个艺术工作者来说,这种以实用代替美感的说法不可原谅! 老关因为母亲的关系,在家耳濡目染,对生理卫生很是在行。有一次他们激情洋溢的时候,他忽然对虞子佩说:“经期的时候不能那啥,这样对你不好,老了容易得盆腔炎。” 虞子佩干脆地回答他:“我才不管老了的事呢!” 得承认老关本意很好,值得推崇。可是老了不但容易得盆腔炎,还容易得糖尿病,心脏病,脑血栓,肝硬化,癌症,在那啥的时候提这个至少可以算是不合时宜。这么说吧,如果虞子佩爱他,她便很难出于对“老了会得盆腔炎”的考虑而一星期不跟他那啥。爱情可能是有害健康的。 虞子佩后来和老关分手,不能不说他母亲和他这两次关于生理卫生的谈话都是原因之一,——她认为非我族类。 虞子佩把文章的后半段删了,加了一些别人的故事,给了《泰国电影报》。 “我喜欢是因为它让我想起你的样子。” “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吗?你说,我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嘴边的痣长在左边还是右边,眉毛是挑的还是平的,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回答我。” “等你来了,我一样一样回答你。”他把虞子佩的话当成挑逗,虞子佩却忽然没兴致了。 “算了,我都不记得你到底长几条腿了。” “抱怨。”他向虞子佩指出。 “好吧,我不抱怨,但是你要给我补偿。” “又是一个债主。” 债主?这是一个危险而难听的词,他第一次使用它。 十天以后的晚上十一点,她见到了秦无忌。他坐在黑暗中,整个楼都在停电。虞子佩是摸黑上来的,那深一脚浅一脚的紧张感觉使“偷情”这个词变得十分形象。 掏出带来的蜡烛点上,晃动的烛光里他的脸恍恍惚惚,缺乏真实感。虞子佩伸出手去抓他,抓住了他陷在阴影里的胳膊,至少他的身体是真实的,有温度,有重量,有弹性,在那儿占据了沙发的一角——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她就那么一直抓着,不松手,什么也不想说,她只想她的手不是空的,她的怀抱不是空的,不想听情话,再好听的也不要,情话是空的,爱也是空的,她有的一切都是空的。上帝保佑柏拉图,让他的爱见鬼去吧,她要这真实可触新鲜欲滴完全物质的爱情。那啥吧,她需要他的重量压迫她,他呼吸的热气吹到她脸上,她需要感到被充满,被摇撼,被烘烤。上床吧,乱搞吧,偷情吧,既然是这样的狗男女,那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偷情吧,在这烛光里,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就算打出写满爱的大旗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就算坚持不和别的女人那啥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我们来偷情吧,或者我们天生就喜欢偷情,任何正常的爱情都不能满足我们,我们需要眼泪,需要暧昧,需要分离,需要越过藩篱,需要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切,难道我们没有心怀傲慢?难道我们没有恬不知耻地高唱颂歌?我们来偷情吧!”虞子佩在心底狂喊,像个灵魂上的荡妇。 "你是射手座?“秦无忌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忽然问。 “不是,为什么问这个?这不是你的话题。” “他们说射手是为爱而生的。”他看了虞子佩一眼,没有说下去。 为爱而生,很多人这样标榜自己,为爱而生?不,虞子佩觉得自己不为爱而生,爱是她躲之不及的怪物,是人生对她抛出的媚眼,顾盼有情中生出的一点眷恋,是这世界将她抽空,打倒,使她放弃尊严的唯一利器。别大言不惭地谈论为爱而生吧。 “我才不是射手座呢,我要是射手,早就闹得你鸡犬不宁,上窜下跳了!”虞子佩笑着呸他。 “我现在不是鸡犬不宁吗?” “不知好歹!有我这么克制的射手吗?!” “我不懂,我只是看了一眼来西元的小说叫《射手与双鱼》。” 停了好久,车已经驶下了外环线,他说:“你的克制是最让我难过的。” 这是秦无忌式的情话,说明他有着洞察一切的目光,他知道虞子佩是经过怎样的克制才能对他温和地微笑,才能顺从他的意愿,才能不每一分钟都说爱他,才能每一刻都抑制住拥抱他的渴望,才能安静地坐着,才能不哭泣,才能交谈,才能微笑,才能生活下去…… 他知道虞子佩爱他比她表现出来得要多,这让他害怕。 后来他说: “你是一座隐蔽的火山,正冒着烟的火山不可怕,人们会避开它,但是你,你安静地呆在那儿,突然爆发的时候,便会毁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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