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解脱 (第2/5页)
离开了,他来到她的桌前,在椅子上坐下。办公室的门被带上,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除了高毅的办公桌外另有五张办公桌空着。他选择了一个既不是政治学习也不是业务学习的下午,并与教研组长打过了招呼,办公室将归她使用到天黑,不会有任何同事进来打扰。这是空间情况。时间,仅有五分钟,高毅心中有数,也许可以适当延长,那也不得超过十分钟。十分种是极限,极限一过就会引起怀疑。她公事公办地向他提出一些问题,声音刻板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对方一一作答。他注意到她的紧张,那也是老师面对一个普通的学生时难得的紧张,况且,这是在考试。他并没有紧张得过分,以至于失态。总的说来她的紧张不过是对他紧张的反应,是他不能让她放松下来。zWWx.org 他背对窗户而坐,面孔处于阴影中,那阴影给他以必要的安全之感,使她可以稍稍放肆地盯着他相对苍白的面容。她的脸迎光,与他的脸近在飓尺,她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见过他,因而觉得因此而更喜欢他了。她不再那么抽象,就像是从纸面上凸现出来,变得那么具体。他分明看清了她说话时嘴唇弯曲和移动的形状。他看见了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和时而出现的笑纹。她的脸并不像远看时那么光洁明亮,这样更好,也许真实更能打动他的心。 她向他提出诸如“经济基础研究的总原则是什么?”这样的问题,一面无限温柔地盯着他。他的眼睛和嘴巴封闭在各自的领域里,并不相互配合,但也不相妨碍,它们向凯科斯发出两套不同的信息,他用他的目光和话语分别承接着。他一面回答她的问题,一面迎击她的目光,丝毫也没有示弱的表示。倒是她,内心惶惑不安。也许,她的目光过于坦露了?也许是她的那些问题不够尖锐。她很想将它们(目光和提问)合而为一,以确立自己完整而可信的形象。可它们继续分裂着,沿着各自的轨道奔驰而去(她约束不住),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口试结束以后高毅很想说点别的什么。这是一个机会,使她有可能整合自己。 她说:“我给了你一个优。”又说:“实际上你回答得并不好,也没有好好地准备。” 虽说俩人仍在谈考试的事,但态度已有明显变化。他明显地在讨好他,并要让他知道这一点。她在徇私舞弊,并向他坦白无遗,因此在他们两人之间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秘密。为维护自己的好成绩凯科斯自然不会说出他舞弊的事,他当然更不会。 此番坦白以后她看见他收拾书本装进书包,并站起身来准备离去。他一直没有回答她的话,似乎也没有使谈话继续深入的打算。就这样他退到门边,在离开房间的一瞬间突然回应了他的目光。 凯科斯微微转身身体稍倾,他对高毅说:“既然我回答得不好,你为什么要给我优呢?” 高毅无言以对。五秒种的停顿以后真的离开了。 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反应时间,是否是怕她将成绩更改过来?从优变成良,那是他应得的成绩。他没有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这就使他的优成为不可动摇的事实了。 并且,他也不愿为此负责,他从没有过如此要求,甚至还表示了反对——全怪她一意孤行。如果说这里面有什么差错那也是她造成的,他要让她明白这一点。他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总之,他的优是一个美好的错误,不可更改,也另有人负责,他只是比较幸运罢了。 也许他的意思并不是这样的。他问她为什么给了他一个优是想深入某个暧昧的话题,他给了她一个继续表达和说明的机会。在这个机会里她可以说:“我给你优,是因为我喜欢你。”当然她也可以这样回答:“既然你不想要优,那就给你良吧。” 实际上高毅什么都没有说,面对凯科斯提出的问题她张口结舌,僵在了那把椅子上。 好在他留给她的时间不长,片刻之后他便离开了。假如他坚持不走,非要高毅回答不可,那她极有可能用第一种方式回答她,当然也可能以第二种方式。总之她非得回答,不可能长久地保持沉默。如果她回答他,只可能是两种方式中的一种,高毅设想不出还有两种方式之外的第三种方式。可能延续的对话有多种不同的方向,让高毅和自己的内心一道梳理如下。 其一:高毅:我给了你一个优。实际上你回答得并不好,也没有好好地准备。 凯科斯:既然我回答得不好,你为什么要给我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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