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极地 (第5/7页)
做成极好的帐篷布,它的骨头可以做针,它的筋腱可以当线,人们甚至能用它的肠子制造漂亮的透明的窗帘。 至于它的灵魂,一旦海豹死后,它的灵魂就会停留在叉戟的尖头上。于是,安古克在火盆上用海豹肝做了一个菜,把肝和牛肝菌一起炒,为了不让灵魂冷下来,纳巴西把叉戟放在火盆旁边。 他们就餐的时候,安古克教Lee几个表达冰雪的土语词,在伊格鲁语中,有一百五十个表示雪的词,从痂皮累累的雪,一直到嘎吱嘎吱响的雪,包括新鲜的雪,柔和的雪,坚硬的雪,波动的雪,纤细的雪,粉末的雪,潮湿的雪,紧密的雪,随风飞扬的雪。 越往北走,天就越冷,很正常。Lee脸上的所有毛发上,都挂满了细细的冰霜: 头发,眉毛,胡子,眼睫毛,鼻毛。他和他的向导都戴着墨镜,沿着火山口和冰斗向前行进,火山口和冰斗都是由陨星撞击而成的,当地人当时都来这里采铁矿,好用于锻造武器。有一次,他们远远地发现了第二头熊,独自一个呆在浮冰上,正守在海豹们透气用的一个洞口。白熊过于关注它的猎物,而忽视了他们,但是安古克还是本着小心为妙的原则,告诉Lee对付白熊的一些办法。 如果你不合时宜地遇上了一头白熊,千万不要跑:熊比你要跑得快。最好分散它的注意力,比如往旁边扔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最后,万一遭遇不可避免,绝望之中还要记住,所有的白熊都是左撇子:即便你认为自己尚能搏斗自卫一阵,你也要从它不那么强的一侧下手。这实在也太悬乎了,但人们都这么说。 德拉艾的葬礼很简单,只是在近中午时分,要在阿莱西附近的一个小教堂里举行一个祝福仪式。当Lee赶到时,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里了,但他却谁都不认识。他实在纳闷,为什么德拉艾这样一个人竟会有如此多的亲朋好友,但也许这只是他那些无可奈何的债主。他悄悄地在教堂的中间找了一个位子,既不完全处于后排,也不在一个柱子后面,而是在后排靠前,离一根柱子又不太远。 所有人都刚刚进入,将要进入,正在进入:为了避免跟他人的目光交叉,Lee低下了头,瞧着自己的鞋,但他的安静持续不了多一会:一个女人迎着往里走的人们,来到他面前,她脸色苍白,脸腮凹陷,穿一身亚麻花缎的丧服,她就是德拉艾的遗孀。啊,Lee不知所措地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老兄还结过婚。对了,他结过婚,老天,这对他更好。 这时候,那寡妇告诉他,她和德拉艾不在一起生活早已有六年了,各自有着自己的住房,不过相距不算太远,真的。因为他们还保留着聪明的头脑,每三四天都要通一下电话,而且彼此都有对方住所的钥匙,这样,在一方外出的情况下,另一方就可以帮着照应一下花草,取一下邮件。 但是,一个星期之前,她就没有了德拉艾的音信,不禁担心起来,最后她终于来到他家,结果发现他倒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已经死了。这就是一个人独自生活的坏处,她总结道,目光中露出一丝疑问。没错,Lee赶紧附和。随后,德拉艾的遗孀说她常常听丈夫提起他,路易非常敬爱你,说完便一个劲地劝Lee到第一排坐在她的身边去。很愿意,Lee假心假意地答应道,违心地往前面走。但是,由于他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一个仪式,这将给他以机会,更近地观察它是如何进行的。 实际上,一切都很简单。你看到棺材安放在搁凳上,头朝里脚冲前。在棺材前面,你能看到一个花环。你看到神父全神贯注地站在左边靠后一些的地方,执事呆在前台右侧——精神病学护士一般红扑扑的胖脸,威慑性的表情,黑色的衣服,右手握着一把圣水刷。你看到众人坐了下来。当几乎满满当当的教堂安静下来时,神父念诵了几句祈祷词,接着是一段纪念死者的赞辞,然后,他请大家前来向遗体鞠躬告别,或者向遗体洒圣水祝福,两者任选其一。这相当简单,很快就会结束。Lee正准备看人们前来鞠躬时,寡妇却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扬了扬眉毛,一抬下巴指了指棺材。看到Lee很不理解地皱起了他的眉头,寡妇又更高地扬了扬眉毛,更冲地抬了抬下巴,更重地掐了他一记,又推了他一把。看来该轮到他行动了。Lee站起身来,众人全都瞧着他,Lee感到很别扭,但他还是朝前走。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从来没有做过。作为华裔,他对这一套一点也不熟悉。 执事把圣水刷递给他,Lee一把接过,还没明白是拿正了还是拿反了,随之就胡乱地晃动起来。本不想在空中描画出什么特殊的形状,但却划出了一些圆圈和直线,一个三角形,一个的目光下,围着棺材绕了一个圈,却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停下来,怎么停下来,一直到人群开始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执事干脆而又有力地揪住了他的袖子,让他回到第一排的座位上去。 然而就在这一刻,正在舞动圣水刷的他,被执事强有力的手腕弄得一惊,松开了手:那玩意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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