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双玉 (第2/3页)
给我这个章子的时候告诉我说着玉料虽好,却也小,余下的料还有一颗玉珠被他送了人。我皇兄极为信重沈韶,大概就是把玉珠赏给了他,没想到太子赏下的东西你爹没有自己戴着而是给你做了根簪子。” 他拈起那枚印章看看上面“君子不器”四个字,又缓缓放下: “朕当年沉迷行军打仗之道,烦透了那些书里的道理,时不时就要被先皇给教训一通。朕还不服气,这天下自有我皇兄担着,至于朕自己,只要能打仗就好。我皇兄就在这个章子上刻了这四个字给我。” 门外雨沉沉,秋水深深,黄叶飘零乱池中,檐下伶仃雀鸟。 赵肃睿靠在椅子上,回想起自己挨了父皇亲手教训之后趴在床上,他皇兄拿着药笑着走进来,外面还有林姐姐藏不住的笑声。 那时是明康十七年的春日,宫里已经在商议明年为太子娶妻之事,他这个昭秦王趴在东宫的床榻上看着一对璧人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顿时觉得牙比屁股还疼。 可那样的日子也如雨夜中的檐下雀鸟,扑棱棱飞起来,从此再也不见。 六月,淮河大水,奉旨去往江南的太子转道徐州寻访汛情,再回京城的便是十里哀声,天下缟素。 和太子一同死在淮水的,还有协办大学士沈韶。 想到沈韶,赵肃睿心里的火气又淡了几分。 在他沉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沈时晴看向被他捏在手里的簪子。 “民妇……少时,颇有些桀骜难驯。家父最喜将我打扮成男孩儿模样带我去各处诗会,只说民妇是他的远房堂侄。天长日久,民妇就生出了些许的不甘心,男子读书,可科举进身为官做宰,女子读书……却只是读书。一个才女之名,换不来为民做主也换不来内阁称相,这些不甘心藏在民妇的心里,渐渐让民妇生出了些不为世间所容的念头。那年,家父的一位好友想让他儿子与民妇定下婚事,民妇在他来的时候写了一副对联挂在沈家门前,讥讽他不过看中了大学士这三个字罢了。婚事作罢,民妇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父母训斥,过了几日,家父就将这枚簪子给了民妇。” 本是同一块玉,一半被做成了章子,一半被做成了簪子。 章子给了一个男子,便要他“君子不器”。 簪子给了一个女子,便要她“淑善为要”。 君子不器的,终是朝上君。 淑善为要的,不过下堂妻。 火盆里的火有些颓了,沈时晴从炭匣子里取了炭放进了火盆里,火星子跳了下,映在了她的脸上。 赵肃睿看着那张本属于自己的脸,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沈三废虽然废,举止却沉静稳妥,这样的性子显得他那张脸平白长了几岁,多了几分那些文臣天天鼓噪的“稳妥”。 母后看见这样的“赵肃睿”定是很喜欢的吧?更像大哥,更像父皇。 这个念头从心里生出来,就像是破土而出的藤,纠缠在赵肃睿的心上。 他胡乱挥了挥手,也没了说话的兴致,穿着一副就滚进了床上:“赶紧睡吧。” “是。” 沈时晴从柜子里找到了一副给下人准备的铺盖,她和衣躺下,就听见外面雨声淅淅沥沥不休不绝。 远远传来了更夫的锣声,飘渺如烟尘。 沈时晴闭上眼睛,压下了心中无数思绪。 “沈三废。” “陛下。” “你那个姓柳的姨妈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谢家都要倒了她还让你回去跟谢家一道去死,我替你把她骂跑了,以后她再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你只管将人打出去。” 沈时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陛下,柳姨母说的是这世间女子的存身之道,并不是我一人不听,这道便不在了。” 赵肃睿翻身,借着灯光看见了榻上的一点飞鱼袍的袖角。 “那你就听了她的真跟谢家一道死去?你若真这么想,朕立时就成全了你!” “陛下,民妇没有那般想,民妇只是说……人行于世,犹如蒙着双眼走在山道之间间,万丈深渊近在咫尺,柳姨母所说之言,于我就是谷中山风轰鸣猿猴啼啸,我听着那些话,就知道深渊在何处。” 深渊? 赵肃睿皱了下眉头,他想说些什么,可他这一日着实疲累,沈三废的月事又刚刚才结束,他张了张嘴,没等想明白自己想说什么就睡了过去。 沈时晴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她笑了笑,也闭上了眼睛。 赵肃睿是被一声轻响给惊醒的。 窗子被推开,原本模糊的雨声变得清晰起来,他在被窝里翻转了下身子,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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