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 第6节 (第3/3页)
“你孙伯看中的人,学问自然是好的,要说为人,家荃很会讨好权贵,少了几分读书人的骨气,但他家境一般,为自己筹谋也无可厚非。你孙伯正喜欢他这样的,你也晓得,孙家大哥儿是个绣花枕头,不中用,你孙伯想招一个能堪大用,又好辖制的女婿入赘也在情理之中。”赵晚词道:“只怕湘痕不喜欢这等汲汲于富贵的男子。”赵公道:“家荃未必不是一个好丈夫,且人家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你别多管闲事。”赵晚词把嘴一撇,看着桌上的邸报,默不作声地吃粥。邸报上有一则告示,都察院左都御史陶谦缘事降两级调往广州,由吏部侍郎平高望接替其职。自从主张变法的吕大学士去年离京,昔日同党陆续被贬出京,新法等同作废。用过… 国子监分六堂肄业,通四书未通经者入正义、崇志、广业三堂,修业一年半以上文理通畅者,许升入修道、诚心二堂。又修业一年半以上,经史兼通、文理俱优者,升入率性堂。 赵公安插女儿入率性堂,既是出于对她学识的估量,也是怕她去了其他地方整日嘲讽别人。女子入学固然不合规矩,但赵公膝下无子,仅此一女,既欣慰又惋惜,欣慰的是自家书香有继,惋惜的是终究是个女儿家,纵然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将来也不得入仕。 赵公咽不下这口气,哪怕是女扮男装,也要教女儿和那帮小子们在国子监比个高低。 入学这日,赵晚词起了个大早,绣雨拿来一套生员服饰替她穿戴。只见镜中人明眸皓齿,头戴方巾,一身青绢襕衫,俨然是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赵公正拿着一份邸报,坐在花厅看着,见她来了,少不得又一番叮咛。 “男女授受不亲,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你自己要有分寸。读书也就罢了,别跟着他们胡闹,尤其要提防那一帮纨绔子弟,仗着祖上积德,整日不务正业,自个儿不上进还耽误别人,可恶的很。” 差不多的话,赵晚词这几日听了无数遍,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粥,道:“爹,我听说有个姓家的生员很受孙伯的赏识,您知道么?” 赵公道:“你说的是家荃罢,你问他做什么?” “我替湘痕问问,他可有真才?为人怎样?” 赵公笑道:“你孙伯看中的人,学问自然是好的,要说为人,家荃很会讨好权贵,少了几分读书人的骨气,但他家境一般,为自己筹谋也无可厚非。你孙伯正喜欢他这样的,你也晓得,孙家大哥儿是个绣花枕头,不中用,你孙伯想招一个能堪大用,又好辖制的女婿入赘也在情理之中。” 赵晚词道:“只怕湘痕不喜欢这等汲汲于富贵的男子。” 赵公道:“家荃未必不是一个好丈夫,且人家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你别多管闲事。” 赵晚词把嘴一撇,看着桌上的邸报,默不作声地吃粥。邸报上有一则告示,都察院左都御史陶谦缘事降两级调往广州,由吏部侍郎平高望接替其职。 自从主张变法的吕大学士去年离京,昔日同党陆续被贬出京,新法等同作废。 用过早饭,父女二人一同乘车前往国子监。赵公恐女儿不便,叫一个丫鬟文竹扮成小厮跟着。 国子监内,蒋司业和众教习都已到了,正在弘文堂里议论陶谦被贬之事,一见赵公来了,不约而同地噤声。 赵公道:“这是小侄赵琴,今日起在率性堂读书,有劳诸位照应。” 赵晚词向众人行礼,除了蒋司业,其他人都不曾见过她,纷纷笑道:“小公子好清俊的模样儿。” 王教习道:“祭酒家学渊源,小公子想必也是个才子。” 赵公道:“什么才子,略识得几个字罢了。” 蒋司业只听说赵公要让侄儿入学,并不知道这侄儿竟是女儿,诧异地看着赵公。赵公一脸淡漠,仿佛让未出阁的女儿抛头露面,和一帮小子混在一起读书,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蒋司业与赵公共事多年,是极熟悉的,慢慢会过意来,心道他膝下无子,必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暗叹一声,有意让赵晚词显摆,遂笑道:“贤侄今日入学,我出个对子考一考你怎样?” 赵晚词道:“司业请出题。” 蒋司业走到桌案旁,提笔蘸墨,在一张纸上写道:胜地据淮南,看云影当空,与水平分秋一色。 赵晚词几乎不假思索,接笔在旁边写道:扁舟过桥东,闻箫声浮烟,有风吹到月三更。 王教习脱口赞道:“好一个有风吹到月三更,声色俱备,妙极!” 这声称赞并不是恭维赵公,纯然发自内心,其他人也赞不绝口。就连蒋司业,他看过这小妮子的笔墨,知道是个才女,却不想她才思敏捷若此,着实惊艳。 赵公抚须微笑,眼角眉梢难掩得意之色,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叫赵晚词随蒋司业去课室。国子监生员众多,占地甚广,殿阁重重,复道回廊,光是率性堂便有数十间课室。走进院门,只见两株参天古柏枝繁叶茂,宛如两把巨伞遮天蔽日,投下碧荫森森。 不知为何,许多学生围在一间课室门边,一个个看着里面,大呼小叫,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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