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绽花开 (第2/2页)
同时挥剑,沐攸宁原地后翻躲去,挺直身子在地上一撑,双脚左右岔开蹬去,饶是这般混乱的场面,那两声碎骨之音都能清晰听见。 她反扣住袁少永的手,不让他挣脱,可梯道狭窄,没多久又被挤得水泄不通,带着个不合作的成年男子更是难以施力,无法像刚才以轻功避开。 “丫头!” 沐攸宁应声望去,身后的黑衣人像被什么撞飞似的,一个个往左右倒去,只见沐蝶飞在前开路,后方跟着刘仲洋,还有个披面具的黑衣人,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向几人招手。 沐蝶飞武功高强,应澄流要求正负责镇压恒阳教的人。多亏塔内里外不透风的设计,尽管有些人想要在半道逃去,在这昏暗无窗的楼梯里也无计可施。 方才光线不足,距离又远,沐攸宁这才留意到澄流身后跟着的官兵一整个大战后的模样,想来下方已被慑住了,她把袁少永塞给刘仲洋,问澄流:“你怎么搞得这么乱?” 这场面明显不是澄流想看到的,他胡乱抓了把头发,气道:“好意思问我呢!不是说了以花为暗号,两个时辰后再动手吗?” “是两个时辰啊!”沐攸宁也觉得奇怪。 沐蝶飞掐住一个人的脖子,搭话道:“那小子今早从祭坛回来,没多久就说要动手了。” “什么!?”沐攸宁和澄流同时大喊。 最后是澄流反应更快,问:“他今日有用过法吗?” 未待她回应,沐攸宁又问:“他今日有吐血吗?” 沐蝶飞思考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道:“……没有吧?” “有。” 说话的是为赵清絃领路那名弟子,他受控成为傀儡,然赵清絃看出对方并非忠于恒阳教,很快帮他解了咒,只寥寥几句就使其倒戈相向,为澄流带路。 几人将目光纷纷投向他,又听他道:“他喝的那杯水染了血。” 沐攸宁心慌不已,再顾不上旁事,拔腿就跑,澄流见她焦急,也知大事不好,紧随在后头。 哪怕这事再乱也算了,赵清絃这傻子向来就爱逞强,肯定认为自己熬不了两个时辰那么久,才刻意诱使两方人提早动手。 沐攸宁暗自懊悔,澄流和师叔都在,明明就不会让袁少永逃掉,她还用得着追上去吗?而且赵清絃早就不太对劲了,在密室说话迟缓,甚至抛开正事不提只黏着自己,就是因为病迷糊在强撑意识啊!她是瞎了眼才选择把赵清絃丢在狼群里,任他自生自灭! 房门未关,对比方才而言却是宽敞得多。 再无为取赵清絃性命的黑衣杀手挤得密密麻麻,只剩下叁两个摇摇欲坠,一碰就倒的敌人,在沐攸宁踏进房内的瞬间,依次倒下。 尸山血海,血肉横飞。 暗室入口半躺着一个血人。 “小道长……” 赵清絃待她极好,她是知道的。 什么护卫男宠不过是两人为掩饰的说辞,她不确定赵清絃要隐瞒什么,至少在想利用咒禁师的身份这点,她绝不会否认。 纵她好奇心不重,然而在沐瑶宫与世隔绝多年,看到远方的白云流动、高山的飞鸟离去,怎可能仍甘心守在一方小岛? 沐攸宁偶尔会躲着师父和师兄悄悄下山,摇船至不远处的岛上游玩个半天,偷来半日闲。 那里并不繁荣,然人心叵测之事不局限于地域。 沐攸宁年岁不大,容貌姣好,饶是那样的无名小岛,也遇过不少觊觎她皮相而动了坏心思,或打算拐卖她赚钱的人。她不欲生事,多半闭上嘴巴轻轻一笑,顺着对方心意装得乖顺,趁防备疏忽时便能糊弄过去,甚或能诱使他们为裙下之臣,利用人性的贪婪让歹人自食恶果。 世人大多肤浅,轻易被美色骗去。 她难得下山,便是想与过去脱离关系,可在沐瑶宫的几年仍发现一些不得不去面对的事,为此她必需寻求真相,至少要让沐云生得知一切,以报他救命之恩。 她知晓世上有恩义,于她而言,服侍沐云生是为恩;敬重沐殖庭是为义,而情爱就是一个利字,各取所需,甚或不惜把对方算进局中,反正闹得再狠,最后也会在床上掰着指头细数利益,选择言和或分开。 情之一字,至今仍懵懂不明。 赵清絃不曾言明心迹,对她的好却从未加以掩饰,甚至让她多番怀疑,世上,当真会有人能不图回报地对另一个人好吗? 他明明知道她的目的不纯,与他上路不过为了更靠近真相,然而…… 沐攸宁怔忪望着赵清絃,手用力地按在胸前,想要把心底的异样强压下去。这诡异的感觉并非初次涌现,在望名侯府,赵清絃倒下的一刻,虽仅有剎那,可这感觉,她当真是体会过。 那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感觉,非要形容,更像横在心间的一根枯枝,浸泡在血液中,随时间的流动被慢慢侵蚀,周遭的肉也随之腐烂。 它来得突然,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狠狠钻进了心中,在某个瞬间,却在心头悄然开出一朵花。 干涸了的树枝,还能结出春意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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