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第2/2页)
邪的在灰烬里搜寻半晌,只寻到一支烧的漆黑的金簪。 是容娡常戴的那一支。 谢珉手一抖,当即瘫软在废墟里,泣不成声。 在场之人知道他与容娡的过往,瞧向他的目光里,不免带上些怜惜。 谢珉来后没多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谢兰岫,宛如泣血一般、口中声声唤着“我的儿”,被面容沉痛、眼眶通红的容励搀扶而来。 众人为他们让出一条道,目光中怜惜之意更甚,暗自在心里唏嘘不已。 这场火烧的实在是蹊跷,有些人从前听到了些风声,难免不疑心容娡是长君有意除去的,因而没人敢站出来为容娡母女讨个说法,连安慰的话都不敢说一句,杵在原地冷眼旁观。 只有闻讯赶来的四夫人,用帕子拭着眼泪,上前劝慰:“妹妹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谢兰岫几乎哭断了气。 谢珉失魂落魄的跪坐一阵,听着谢兰岫的哭声,不知想到什么,攥紧簪子猛地站起身,一贯温和的眼里迸出锐利的光,声色俱厉道:“容小娘子未必身死!” 众人纷纷噤声看向他,连悲恸大哭的谢兰岫,都不禁停止了哭声。 年长些的长辈不禁摇着头叹息出声,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些怜惜与纵容,只当谢珉是悲伤过头,在说胡话罢了。 也有人暗自腹诽,容娡魅惑人心的本领了得。 一片混乱之中,谢奕姗姗来迟,巡视过后,眉尖紧蹙,遣散众人,命人将谢兰岫等人扶下去休息。 这种小事本不必惊动他来,但谢奕自有考量,还是亲自前来查看情况。 容氏女勾引谢玹,如今出了这场意外,葬身火海也好,倒免了他们出手干扰。 谢珉不肯离开,倔强的站在废墟之中,手里死死攥着容娡的簪子。 “伯父,容小娘子未必身死。” 谢奕并未应声,温和又不失威严的望着他。 “玉安,你累糊涂了,回房歇息罢。” “我没糊涂!”谢珉满身灰尘,眼眶通红,一字一句道,“昨日贺兰铭来了府中,吵着要见容娡。以往他做过借着火势将容小娘子掳走之事——” 谢奕审视着他,沉声打断他的话:“谢玉安,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区区贺兰铭,怎敢在谢氏的地盘动手?” “我知道!”谢珉沉声道,“只是如今我尚无佐证,伯父且待我查出凭依!” 眼下正临近年关,府中若是有死了人的消息传出去,未免有些晦气,引人口舌,不若遮掩过去。 谢奕衡量一番,只当谢珉是伤心过度,谅他也闹不出什么乱子,便由着他去查。 至于容娡的死讯…… 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劳烦谢奕去处理。 谢奕便命人传话给谢玹,让他着手安排。 谢珉便转而去见谢玹,百般恳求,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今容娡未必身死,况且她尸骨无存,又如何下葬,求谢玹不要操持下葬事宜,待他寻找过后,再作定论。 谢珉原以为,以谢玹古板守礼的脾性,未必会同意他的恳求,他说不定得辨如悬河、费尽口舌,方能打动他,让他松口。 怎知谢玹听罢,垂着眼帘,略一沉吟,竟同意了。 他面容无波,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漠然,似是并未因容娡的身死而有丝毫神伤。 谢珉观他神情,最初还以为他对容娡之死毫无动容。 但听到他同意暂时不将尸骨无存的容娡下葬,感激之余,又不禁有些感慨。 往事虽如云烟尽散,但想来长兄待容娡当有几分情分在,也不愿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容娡葬身火海的噩耗,在谢府纷纷扬扬不过几日,因为临近年关,而谢珉的调查又毫无进展,很快便沉寂下去。 如同一滴水沉落入大海里。 不过最初泛起点涟漪,倏而便再无踪迹。 偌大的府邸,鲜少再有人提及此事。 偶尔有人听闻,三房的公子谢珉,还在坚信容娡并未葬身火海,也只当他是为情所困、哀痛过头,唏嘘两句,便轻飘飘揭过。 —— 谢玹有朝中国师的官职加身,他所居住的明彰院,有隶属于他的兵卫严密看守。哪怕是他的居室建在谢府中,但未经他允许,便是连谢氏中人,都不能轻易踏入他的领地。 外界纷扰声正尘嚣甚上时,明彰院中,一片安谧静好。 居室里燃着清浅的檀香,容娡醒来时,菱花窗外晴光正好。 谢玹墨发未束,披着霜白的外衫,侧对着容娡,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垂着眼帘,执着棋子与自己对弈。 日光倾洒在他身上,使得他浑身摇漾着温润、乃至称得上是圣洁的光泽。 他面容岑静,岑静的几近冷漠,鼻骨清隽高挺,长睫偶尔眨动时,便扑簌抖落一圈圈柔和的金光。 一身胜雪白衣,在日光的映照下,晕开璀璨涟漪,乌发鎏金。 宛若神祇降世。 容娡睁开眼时,被熠熠耀眼的日光刺的瞳仁泛疼。 她头脑昏沉,神识略有些不清醒,模糊的望见窗边谢玹的轮廓,便怔忪的看着这美得不真实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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