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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不在乎什么了,他选择了一个空隙,蜷曲在了水泥地上。然而瞌睡却被冻得全无了,没办法,他又从行李包中取出一件厚衣服,盖在了身上,才勉强入了睡。次日醒来,太阳从火车站的楼群里冒了出来,他便清醒地意识到,他的漂泊生活开始了。从今天起,就得找活干,否则,生存将成了问题。

    天旺不知来过多少次凉州了,但都是路过,对凉州的具体情况还不了解,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活干。看火车站旁边扎了一堆拉板车的,都在等着活儿,便走过去,见一个面善的看着他,就主动与他搭讪,才知要找活儿干,应到南关旧货市场那里去等候,用工的人,一般都会上那里去找零工的。他说了一声谢,便从火车站坐了公交车,直奔南关。下了车,果见南关旧货市场那里扎了一堆人,有的带着行李卷儿,有的赤手空拳,有的站着,有的蹲着,形态虽各异,目的却相同,都在眼巴巴地盼着,希望有人来找他去干活。他拎着手提包,也加入到了那个行列中。不一会,就有包工头来挑人。那人是个胖猪头,戴着一个大石头镜,还没到近处,民工们都围了去,一个个像哺食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要我吧!要我吧!那猪头说,闪开闪开!你们围到一起让我怎么挑呀。那人一说话,一股难闻的大蒜味便扑了过来。那是吃了牛肉面,又下了大蒜的味道,能把人熏死。但是,民工们却不怕熏,为了找活干,还是凑到他的跟前让他熏。猪头说,谁想跟我去脱砖坯?民工们都说,我去我去!又都围拢了他。猪头就韩信乱点兵的点了五个人,将那五人带走了。天旺没有被点上,旁边还有一个瘦小的民工也没有点上。小个子民工问天旺是哪里人,天旺说,是镇番县的。天旺问他是哪里人,他说是天祝的,叫吴五。问完了,就没有话了,又等。等了一会儿,来了一个葛优一样的人,但是,他绝对不是葛优,葛优也不会到这里来的,请都请不来。那人说,谁跟我去挖地下管道?大家又围上去说,我去!我去!这一次,天旺也围了去。他不能不主动,不主动,站上一天也找不到活儿。那人把愿意去的人都挑上了,一共是十三个,天旺和吴五也在其中,他们就一同跟了那个秃子去挖管道。管道在西小街上,那里早就用白线划好了道道,要顺着马路下挖一米五宽、两米深的管道沟。包工头说,每人先挖三米,挖完了谁想挖再分工。有人就提到工钱怎么算?包工头说,三米算一个工,一个工五块钱。又有人说,老板,管不管饭?包工头说,管个球,自己上街吃去!有人算了算,吃三顿饭少说也得三四块,吃了饭,还有啥落的?就说,价钱是不是低了点?包工头说,想干的就干,不想干的就走人。民工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说,挖吧!就领了工具,划了地段,叮叮哐哐地干了起来。

    天旺也领了镐头铁锨,在划定的地段上干了起来。地面真硬,而且还有石子儿,实在不好挖,镐头下去,砰砰砰地乱响,火星子就冒了起来,手臂被震得麻酥酥的发酸。挖了一阵,天旺已经是汗流浃背了。看别人,都光了膀子,挖得正起劲。有的已挖开了一个很深的槽,站进去已掩了半身,而他还浮在面上。一急,也就光了膀子,狠命地挖了起来。天旺虽出身于农民家庭,少时也受了不少罪,但是,作为一个真正的农民,他似乎还缺少很多,还没有经历过脱胎换骨的磨炼,因而,他的身子骨还嫩着哩。像这样出大力,凭耐力的活儿,他还从没干过,自然干不过别人。到了中午吃饭时,有人已完成了一多半,他却完成了三分之一,心里虽然很着急,但是,急也没有办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手上早已打起了血泡,又被挤破了,握着镐把的手,像是攥了一手的黏液。吃过饭,再干时,手就疼得攥不拢了。那镐把也仿佛成了火钳,攥上去就感觉烫手。他真有点恨自己,不像个男人。连这么一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闯世界?他像是跟自己睹气一样,一狠心,举起镐头,就砰砰砰挖了起来。

    到了晚上收工时,有人完成了两个半工,他只勉强完成了一个工,全身就散了架。也罢,天外有天,比不过别人就不比了,也就只能少挣一点。包工头当场验收合格后,就给大家开了工钱,并说想继续干的,明天再来。天旺领了五块钱,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出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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