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第29节 (第3/3页)
大概是出来替络娴跑腿。 本该放人过去的,不过素琼很乐得趁机和她说几句话。一则因为她和她同是客中;二则因为络娴总待她淡淡的,她想着笼好络娴的娘家人,迟早也能笼住络娴,将来她们是要做妯娌的;三来,她也有意在池镜面前表示自己虽是位千金小姐,却有不论贫富贵贱的君子风度。便朝底下喊了声玉漏。 玉漏四面寻寻,抬头望到亭内,见是素琼和池镜只在那里坐着,就笑着示意。 素琼朝她勾勾手,“快上来。” 玉漏没动身,只把双手扣在腹前笑,“琼姑娘有什么吩咐?” “没吩咐,叫你上来说说话。” 近来玉漏听说他二人走得勤了些,也有意要刺探情况,稍稍踟蹰,便捉裙由太湖石旁凿开的一条石阶上到亭子里。一到跟前就要福身,素琼忙抬她的胳膊,“你我都是一样的,还行什么礼呢?” 玉漏低头笑了笑,却听见池镜也在旁一笑,“你们有哪里一样?” 仿佛有点嘲讽,玉漏以为听错了,向他看一眼。他没看她,只望着素琼,一张脸忽给夕阳照出一片温柔。 素琼稍微一怔,赧笑起来,“我们都是你家里的客啊。” “客与客也不见得一样。”池镜将脸转向玉漏,一双笑眼疏疏淡淡地在她身上打量着,目光陌生得像最初认得的时候,带着点轻微的鄙薄。 玉漏辨他有点反常,这一向都反常得奇怪,忽然远了她似的。难道他预备收整德行好好和人议亲?还是他在这一段和素琼的相处相知中移了情? 正拿不准,又见他朝素琼坐了些过去,抬手在她鸦堆的髻里摘出一片花瓣,在手上捻捻,就丢开了。 素琼受了点惊,须臾脸就不由自主地红了,“大约是方才从那海棠树底下钻过来时弄上的。” 池镜斜坐着,将一条胳膊架在阑干上,撑住额角睇着她微笑须臾,而后才像是想起来这里还有别人,端正了把衣摆掀一掀,“二哥这几日在忙什么?” 素琼早把脸羞得绯红,也坐正了望玉漏。玉漏给他二人这样一看,登时觉得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丫头,他们则像是一对恩爱主子,对着她盘问。 她心下气恼,又不能表现出一点,只把笑脸略微低了低,“二爷本来帮着二奶奶料理过节的事,想是劳累着了,前日带出好些咳嗽,二奶奶连衙门也不许他去,就只在屋里歇着。” 素琼也听说池二爷有个气喘咳嗽的老毛病,素日不怕什么,就怕忽然急发,有性命之险。因此嘱咐道:“这时节百花都开了,谁知道哪种花香会引出他的病?可千万要当心点,请大夫瞧了么?” “昨日才请太医开了药方。” 池镜在旁笑道,“明日我去瞧瞧他。” 玉漏点点头,眼睛看来看去的,又睇回素琼脸上,“姑娘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素琼这时又很乐得她走,觉得她在这里是个妨碍。可等她真走远后,池镜却拔座起来,还是那双若即若离的眼睛,朝她背后望一遍满园的黄昏,若无其事地说:“风冷了,琼妹妹回去吧,可别吹病了。” 素琼倏地一阵失落,很有些舍不得。 池镜顿了顿,又道:“我送你回去。” 她就又笑了。 第35章 照高楼(o四) 天色一暗,便是风冷露重。玉漏一路走来,想着池镜方才的举动和他这些时的态度,总觉得是哪里出了差错,才使他忽然和她淡淡的。检点一番,又明明都是好好的。 难道他这人喜新厌旧得这样快,还没整个得到她,就厌烦了?也许是她若即若离的态度没有把握好,过分了,反而令他丧失了热情。本来他们这些富贵公子对女人就缺着点耐性,她险些把他看作例外。 也大有可能是因为是给素琼这么一衬,他看清她身上并没有哪里特别好,不值得他费精神和她磨。 一面忖度着,一面走到大奶奶这里来。在廊庑底下就听见屋里似在吵架,是翠华显得不可置信的声音,“你还好意思对我说?你摸摸你腔子里还有没有良心!连这些事你也对我说得出口!” 玉漏一时没好进去,一看院中,连个人影也不见。估摸着是两口子吵架,都避开了。 果然又是个男人的声音,很从容,甚至还带着点笑,“这有什么值得你气的?难道我一味瞒着你你就高兴?” 里头翠华简直哭笑不得,一屁股落在榻上。兆林笑着走去坐在她旁边,把她的肩扳过来,“咱们是夫妻,我以为什么事都不该瞒你。对你扯谎,将来给你知道,岂不伤了咱们夫妻的 情分?” 翠华噌地站起来,“你还记得夫妻情分?我以为你眼里心里都是别的女人呢!” 兆林冷不丁吓一跳,须臾缓开笑脸,“哪能呢,你是你,她们是她们,不能混为一谈的。这会先别急着和我吵,先许我几个钱,萼儿院里还等着过节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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