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第2/2页)
小子一个模子刻的,最爱吃饭了,李纤凝从没见她少吃一顿,听她说不吃,讶了一讶。料想她昨晚受了惊吓,需要缓缓,也没真格儿劝,由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昏昏睡去。 谁承望第二天花露就不好了。人懒懒的没精神,问话也不答,只哼哼。 李纤凝掐着胳肢窝托起她,叫她靠在自己身上,“花露?” “阿凝……” “吃饭吗?吃一口饭好不好?” 大概是不想叫李纤凝失望,花露嗯了嗯。李纤凝喂了她一口饭,喂进去多少吐出来多少,要么含着不咽。 李纤凝情绪第一次失控。她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啊,被人贩子拐,被卖给坏人,被囚禁,换成个大人也崩溃了,她都很好地挺过来了。 她的确有异于常人之处,可是支撑着她情绪不崩溃的一部分因素,是花露啊,是这个一直把她当做朋友依赖的天真迟钝的小姑娘。现在她倒下了,支撑着她的那根弦也断了。她疯狂拉铃铛。 那束铃铛后来又被竹郎接上了。在她的疯狂拉拽下,似欲再遭断折之厄。 好在在铃铛断之前,竹郎出现了。 “又怎么了?”他蹙着眉尖,不悦之色明显。 “花露病了,得瞧大夫。” 竹郎端着油灯走过来,照了照花露,确定她脸上确实不好,不是装病骗他,叫李纤凝递过她的一条胳膊。 隔着竹笼,竹郎替花露号了脉,须臾道:“不是什么大症候,我上去煎碗药。” 竹郎不知打哪采的野草,煎来一碗药,稠绿稠绿,苦气冲天。李纤凝尝了一口,恨不得把胆汁吐出来。喂给花露,幸而花露无知无觉,囫囵吞咽。 不出两个时辰,花露脸色渐渐回转,睁开眼睛唤了一声阿凝。 “想吃饭吗?” 花露摇头。 “喝水呢?” 这回点头了。 李纤凝喂了她点水。 花露问李纤凝她们被关几天了,她感觉好几年不曾见过太阳了,好想晒晒太阳,看看花儿。 李纤凝唤来竹郎,提出地下阴暗潮湿,不利于花露病愈,她们要上去,至少晒一晒太阳。 竹郎平常极好说话,并未多想地放她们上去晒太阳。 多日未见阳光,甫一被阳光照射,眼睛刺痛,哗哗流泪。适应片时,略好了些。 竹郎把花露安置在偏房的摇椅上,椅子正对西窗,窗下野生着一片红杜鹃。再往远眺,竹篁深深,幽谧苍翠。 李纤凝到窗边掐了一朵花。 “你看,小红花。” 花儿攥在手里,花露吐气依然微弱,“有鸟叫声。” “前面竹林里有很多鸟儿。” “真好听。” 花露听了一会儿鸟啼,身上略倦,阖目昏睡。 李纤凝见她睡着了,悄悄退出房间。竹郎坐在门廊下编竹筐,李纤凝趁机四下打量。 房间里的器具大多竹制,炎热的夏日,满眼碧意,使人倍觉清凉。 拉开一只抽屉,里面收着一叠银票,李纤凝回想起竹郎买她与花露时出手豪阔,惊诧道:“你哪来这许多银票,卖竹器这样賺钱吗?” 竹郎过来把东西收好,顺道上了锁,“你那样聪明,何不猜猜?” 李纤凝略一思索得出答案,谋财害命。因问,“你杀了几个人?” 竹郎不答,上上下下审视李纤凝,“看到钱财不动心,连竹器的价值也不知道,你是大户人家出身吧?” “你怕了吗?” “怕?”竹郎笑,“我只觉得兴奋。” 又问李纤凝,“你很特别,生来就这样吗?” “你呢,生来就这样吗?”李纤凝反问。 竹郎眯起眼睛。 李纤凝走到门前,看风吹翠竹,“你放纵我走来走去,不担心我跑了吗?” “你可以试试。”竹郎的目光落在偏室里花露身上。 他看出来了,有花露在,她不会逃。 “可以教我编竹器吗?” 竹郎目露疑惑。 李纤凝耸耸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况且这个东西,看起来很好玩。” 李纤凝和竹郎坐下来编竹器,李纤凝说想要一只竹夫人,夜里睡觉抱着,要竹郎教她编。 过程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晚上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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