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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干净裤衩,又给他奶奶把粥熬上,才想起今天还得走队列。 出门的时候天仍然没亮,太早了,可他就是想走。不像以往,他没等春水一块。自行车的锁链在还没睡醒的胡同里发出寂静的声响。 赵维宗骑车走在路上,看见天光把北京城慢慢照醒。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人。 走着走着,又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想自己恐怕逃不掉了,他没法忘记梦里的感觉,更没法忘记白天令人目眩的八达岭。可能是因为下坠有时会令人产生飘然欲飞的感觉,比如蹦极,坐大摆锤,跳崖自杀。 再比如坠入爱河。 他恐怕是真的爱上了春水。 这想法透着非常危险的气息,又时刻吸引着他去想,以前读,哪位作家形容此感觉为“一具向你招手的美艳尸体”,恐怕是再贴切不过了。 赵维宗又想,如果自己现在回去,春水应该还没醒呢吧,在等我叫他起?还是会像有时候那样,磨磨蹭蹭在里面擦小日本造的防晒霜?平日里那人煞有介事地说不擦防晒会被晒伤,还要往自己脸上蹭那娘们玩意时的模样,就在他脑海里一刻不停地演绎着,如同活了一样。 赵维宗朝着天空大吼一声,然后把车停在路边,自己蹲在马路牙子上发起呆来。 第06章 关于八月的记忆总是热烈又短暂。太阳升得很早,落得很晚,遥遥照着沸腾大地,中间夹一个似乎永无大事发生的冗长白日。 二十世纪的最后一个八月除了格外的热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临近开学时,北京四中准高二学生的队列训练场地改在了长安街上,与北京市其他十三所中学一起,开始了学生方阵的合演。那是一个17排的巨大方阵,里面塞满了耷拉着眼睛的学生,以及冲鼻的汗臭——尽管每天都是太阳落山后才开始练,可八月的傍晚如果没风,杀伤力并不比桑拿房差。 这一练往往就练到晚上十一二点,赵维宗总觉得腿脚都没什么知觉,脑子也混沌得很,水喝多了又觉得自己像个灌满水的大气球,又沉又疲,唯有放了水才能得到解脱。每练两小时才能休息一会儿,还得慌慌张张跑过半条长安街上一趟厕所的安排实在是太煎熬了。 不过,也不是全无趣味,尤其是对于赵维宗这种擅长找乐子的人来说。他被分到了整个方阵的最后一排,每次乌央合练完,前排总有那么几个倒霉蛋掉下点东西,于是作为“殿后尖刀排”的光荣一员,赵维宗经常捡到那么几双鞋、几块手表。捡到总不能扔那儿吧,得集中堆在一块,再等到天很晚很晚,其他学生是家长接的接,自己走的走,一窝蜂似的差不多没影了,他和几个同在最后一排的“幸运儿”,就得捧着战利品去找老师,做拾金不昧的好少年。 其实捧臭鞋晚回家更谈不上什么趣事,但如果每次和老师说了再见之后,转头就能看见孟春水远远地朝自己走过来,这对赵维宗就算得上美差了。孟春水从八月中旬开始就被拉去参加物理奥赛夏令营,美其名曰夏令营,赵维宗管它叫集中营。其手段十分之变态,每天就看见春水在家里抱着大学课本自学,草稿纸则是按沓用的,晚上去夏令营,名师一大堆,就是不讲课,唯一的活动内容是疯狂做题,做到十一点才算结束。 照理说到这会儿脑细胞都死得差不多了,该回家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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