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逃亡 (第3/3页)
所以你现在回来怪我?姥姥的声音冷静又阴郁,昭萍,你搞清楚,你样样不如昭霆,学习不行,反应也慢,嫁人可是你最好的选择。你要真这么不满,有本事远走高飞去,光吼你的父母算什么本事。都闹了半宿,也不嫌个丢人。 我就是没本事,我有本事的话,还会在这个家里?还会被迫嫁给曾祥年,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吗!我就是太听你的话,就是觉得要孝顺你,为了让你在孟昭霆面前多看我一眼结果我现在变成了这样,下岗在家以后,做什么都做不好,曾祥年跟个死人一样,有他没他一个样我怎么这么命苦 哼,你命苦?姥姥的声音对比下显得冷酷又无情,谁不命苦?哪个女人不命苦?我不命苦吗?你姥姥活到九十三岁就只剩一口气,瘫在床上也要刁难我,半夜从来不让我睡觉,让我拿这个弄这个,把碗摔个叮当响。你姥爷去世的早,我九岁就在工地抬钢水,经常烫穿一层皮,这样给家里补贴,你姥姥站在门口,晚一分钟一棍子。你呢,你上学的时候不学好,和班里的小子们搞来搞去,贱货赔钱样,我打你不应该吗?家里穷掏不出钱,你得了小儿麻痹,要不是我求着你爸到处借钱给你治病,你今天就是个瘸子。自己没本事能力,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年纪大了,还不想这么早就被你气死。 孟昭萍的哭声充满了怨愤,却是那么悲伤,我都不知道我是来做女儿的,还是来给你还债的。 曾桥呆在黑暗里,半天不能动弹。 直到柯元迟碰了碰她,她才大梦初醒似的找回点神。 他们一前一后小声地摸索下楼,争吵的声音在走道里并不清楚,也是,愤怒悲伤的只有孟昭萍一人,而姥姥司空见惯似的冷漠搅不起一点空气的波动,沉年的怨愤一层层累积折叠起来,变成了一块光滑的石头本来棱角是尖的,但因为生活总要继续,迫使自己紧握,时间久了,尖不见了,只有满手的皮肤褶皱记录下了这个动作。 初夏的凌晨,风还是凉的,曾桥打了个冷颤。柯元迟无言褪下自己的风衣,给她披上。 曾桥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其实姥姥平时不这样。起码,你感觉到了吧,她对你很好。 柯元迟点头,走在她身边,替她挡起一点微风,我知道。 曾桥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只是下意识不想让他讨厌这个家,但处在这个家庭里的她,却早就厌烦很久,没了说辞。 里有个寓言故事,讲的是Aa' A星球上桃子女人的故事,桃子女人们长在树上,长在树干的顶端,成熟后就被她们的长辈从树上摘下来,当死亡来临时,每个桃子女人就会分解她身体的细胞分子,然后通过树木重新把分子聚合起来,长成一个新鲜的女人。所以,刚出生的女人,不论在外观上还是在本质上,都同先前死去的女人一模一样,当你揍这两个女人时,她们不会流血,只会流出一些汁液。揍得再狠一些的话,她们就会化成香甜的果酱,很快又能变成另一个桃子女人。 我很喜欢这个寓言故事,希腊神话里有一种精神叫弑父精神,每当一个英雄或一个神想要成功,他第一件事是要干掉他的父亲。每一个桃子女人其实都是更新换代的母亲,他们一代代重复上一辈做的事情,成为新的母亲。即使以暴力极端的外界手段干扰他们,他们依旧还是母亲。 而我们生活的环境里,和我们最亲密的总是母亲,好像受到的影响,也总是会来自母亲多一点。那我们呢,我们需要干掉我们的母亲吗?或者说可以摆脱她对我们根深蒂固的消极影响,活成我们真正想活成的样子,而不是长大之后我就成了你,成了一个自己曾经稍觉厌恶的母亲? 我想,这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都很难,也会是烦恼一生的话题。 不过这章应该没有上一章那么痛苦了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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