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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少年 (第1/2页)

    

泥少年



    轻车熟路地绕过一干府兵,云霄加快步伐向祠堂跑去。越接近祠堂,破败酸涩的尘灰味便越重。祠堂两边生者破败的枯树,终年常败不青,伸着枯朽的枝臂勉强遮蔽着着早已是断壁残桓的废弃祠堂。几年前,李淮的母亲在这里用一把火了结了自己破败的人生和繁盛的祠堂。从此,这里变成了一处谈之色变的鬼地。由于账号的内测员忙于家事,经营不善,不得不暂托云霄代她照顾这个账号的孩子李淮。而这两年,这个账号的主人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撇下了李淮。李淮受了委屈,便会跑到母亲生前所在的最后一个地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缩着,汲取这场大火屠烧后残余的暖意。

    同样都是孩子,同样都是生命,李淮抽中了下下签,像一个垃圾被扔至一旁,自生自灭。

    鬼哭狼嚎的冬风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顺着脚下新落的积雪中唯一踉跄的小脚印一路前行,无人清理的厚雪很快没过了她的脚踝,在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中,踩碎了风中隐约的呜咽,顺着湿濡的鞋子渗入她的冻僵的脊背。

    残破的祠堂勉强罩住了一个瑟瑟跪坐的少年。他的背影单薄而萧瑟,弯曲瘦弱的脊背处衣物残破不堪,几片被鞭子抽碎的破布片倒挂下来,迎着寒风晃无力晃荡。头顶堆积着漏屋的雪,本应青葱桀骜,向上肆意疯长的少年郎,在飘摇的人间白了少年头。

    听到身后匆匆赶来的脚步声,李淮耳尖微动,却不敢转身。直到一件厚实的披肩罩住他的肩膀,带着云霄独有的暖香,盈满心头鼻尖儿。李淮慢慢地转过头,鼻尖一酸:云霄姐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说完,紧紧抱住云霄的腰间不肯撒手。温热的眼泪从柔软浓密的睫毛间掉涂满她的颈间,堵住了她今日特意赶来告别的话头。

    钻进云霄怀里的是一张异常年轻漂亮的小脸,大约十六岁。一头栗色的头发,一张稚嫩的脸红被冻得青白失色。

    李淮抬起水汪汪的桃花眼,委屈巴巴:姐姐为什么不抱阿淮,是不是姐姐也不要阿淮了?手中滴落的烛泪烫得云霄身子一颤,她不忍心告诉这个可怜的孩子,对,她确实得走了。李淮抽抽搭搭的样子,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猫崽,一旦寻到一丝奶味儿,就拼着命拱鼻子在她身上寻藉安慰。

    谁能对一个可怜的孩子说不呢?

    云霄心头一软,放下蜡烛,张开双臂轻轻搂住李淮。李淮埋在她的肩上,悄悄收紧紧拥的胳膊,斜睨着白烛。云霄未曾发现,白烛在骤然停滞,时间无声地停止流逝。

    李淮闷哼一声,似是被拥到了痛处。云霄方欲退开一探究竟,却被困在环于腋下的双臂中,挣脱不得。云霄哭笑不得,拂去李淮头顶的苍雪道:是不是受伤了,乖,让我瞧一瞧。李淮只是埋在她的怀里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声音闷闷的:阿淮不疼的,姐姐抱一抱就好了。

    傻孩子,不上药会生病的。云霄稍稍用力脱开,见他不情不愿地瘪着嘴,只好宠溺地刮了刮他冻得通红的鼻头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能怕疼呢。说着,她掀起李淮的袖子却愣在了原地。

    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袖子的白布摸起来粗糙扎手,黏在皮肉外翻的暗红伤口处,被染成了怵目惊心的血色。随着袖子的上翻,布片上久经摩擦的毛糙倒刺毫不留情地掀起大片细腻的皮肉,皮开肉绽的胳膊上糊着一层湿沥沥,黏答答的烂皮和碎布,形容可怖。

    云霄握着这只烧得滚烫的胳膊,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她想起了展承尘,一个与李淮截然不同的孩子。一个是被自己捧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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