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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走近了再扑来,决计不会像今天一样。 或许,是它偷溜出去玩,忘了回来? 这样的自我安慰,最终还是在兄长从书房洞开的窗边,发现一撮带血的软毛时被打破。 灰扑扑的,不是小朗又是谁。 掺杂雪砾的风吹动白色窗帘,兄长举着手电在窗外草丛中寻觅,我临窗而立,目光随那一个圆光圈移动。 果然,在厚厚的雪堆下,有一个蜷缩的毛球,我立刻翻窗跳出去,想抱它出来,它却突然像是看到什么令它恐惧的东西般,弓起身子,朝我哈气。 那一刻,我清楚看到它的后腿上毛发血液结成一团,可我一筹莫展,现在的它对任何人都抱有敌意。 我难为地望向身后的兄长,他整个人处于逆光中,看不见脸庞,只看见嘴唇翕动:我来吧。 他找来一条黑色毛毯,一丢,将整个猫盖住,强行将它带去了他熟知的兽医那里。 那兽医被兄长的电话吵醒后,顶着一头鸡窝头出来,不慌不忙泡了壶茶。 我望了眼笼子,小朗还疼得在里面大喘粗气,于是我悄悄在背后扯了下兄长的衣角,在他目光投来时露出哀求的神色。 兄长了然,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旋即轻柔而有力地对兽医道:老吴,还得麻烦你动作快些。 老吴从茶碗中抬眼,觑了我一下,然后放下茶杯道:那来吧。 兄长被留在门外替他看守诊所,而我则套上防护服和他一起进了无菌手术室。 被注射了一针剂的麻醉后,小朗慢慢瘫软在手术台上,后腿的毛剃渐渐剃光,条条交错的旧伤痕暴露。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老吴凑近了瞧这些伤,边看边撇嘴:看来这猫前主人是个虐猫狂。 虐猫狂,周朗吗?不,因为老吴说:你看这儿,香烟烫伤,这儿,鞭痕。 毛发褪去后那块血肉模糊的新伤便明显起来,镊子尖端夹住一个雪白的棉球探进去,再拿出来就成了暗红,老吴只看了一眼,便下了定论:鼠夹致伤,也就差不多一个小时前的事儿。 那时我还因湿了衣,滞留在穗儿家,我道了谢便在一旁默默清理废料,等处理完一切,小朗醒了再睡去,天已经微微亮。 我打着哈欠从手术室出来,便望见兄长坐得笔挺,在长椅上闭眸休憩,我蹑手蹑脚坐去他身边,闭了闭一夜未阖而酸涩万分的眼。 脑中仍是小朗腿上的旧伤,这恐怕只是冰山一角,以往它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呢,我不敢去想,所以尽管它被人伤害被人虐待,它依旧愿意相信我,对我袒露肚皮撒娇。 蓦地,一根弯起的手指轻轻刮走了我脸上的一行泪,原来是兄长不知何时醒来,正凝视着我,我急忙用袖子擦去泪。 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哭鼻子了。 兄长伸手安抚性地揉了揉我的头,手背上清清楚楚有几道伤痕,是小朗留下的。 和我在一起,他总是受伤。 他看穿我的心思,将手往背后收了收,刻意转移话题:小咪怎么样了? 笼中小朗正安睡,我将老吴的话告诉兄长,他轻抚小朗的手一顿,产生了和我一样的疑惑:鼠夹?好端端的,哪儿来的鼠夹? 起初我也是这样想的,别说是老鼠了,苍蝇都飞不进小区来,可转念一想,万一是小朗跑得远了,遭遇什么意外也说不定。 他却格外坚持:不,没这么简单,我想还是报警的好。 我立刻按下他的手,且不说有没有这个必要,单说以兄长的身份适不适合报这个警,我总觉得一旦报警,这事儿就不是私事这么简单,外界,媒体,会怎么报道?又有多少人等着抹黑他,说他是个虐猫狂。 我摇头,再望向小朗时,它的头正靠在兄长宽厚温热的掌心,它终于再没力气逃开他,只能乖乖任由他摆布了。 然而没过几天,我便发现兄长的担忧是对的,因为我在消融的白雪下,干涸的血迹中,找寻到一颗等待被人发现的钢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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