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换妻)_汤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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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粉 (第2/2页)

是电视上的女演员好看。

    谁好看?莫安安也跟着问。

    莫父耸搭着眼皮,面色平静道:废话,当然是女演员。工会干事也没风光几年,下岗以后开了间报刊亭卖杂志,可能是没赚到钱,又转去了一个超市给人看车。他们的儿子也不争气,高中读完就混社会去了,一直没个正经工作。女人最经不起这个。再漂亮的也经不起。前几年我见过她一面,已经胖得像个桶,脸淤肿。哪还像月牙,倒像是满月。

    他看向莫安安:我们的事就是这样。你听也听了,自己掂量掂量吧。

    莫安安静默了一会儿,父女两个单独做这样大段的交谈还是第一次,想来似乎是因为她从小听话,并不需要父亲过多费心。

    但这回,父亲费心也没有用,她的叛逆根本不打算收回。

    爸,莫安安鼓足勇气,说:你讲这么多,都是你这些年的感受,可你没有问过我,跟夏衍仲过是什么感受。

    莫父冷冷地瞥她一眼,什么感受。

    就像易拉罐被人回收前捏扁那样,压抑,憋屈,每天笑都笑不出来,感觉我自己这不好,那不好。莫安安低声说,走在路上,我经常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掉下眼泪,因为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他们可能没我年轻,没我健康,没我住的房子敞亮,但很难做到比我更不快乐。

    莫安安用力眨了眨眼睛,往上看,深呼一口气:我不知道你跟我妈是怎么忍完这一辈子的,但我忍不了。如果把车子房子比作那碗卤肉汤粉,我情愿肚里空空,甚至饿死。

    莫父挑了挑眉,平静地问:忍不了?

    她手情不自禁攥牢了手里的筷子,父亲的目光好似枪膛,迎接这样眼神,她必须抓着点东西才镇定些。

    莫安安挑拣着措辞,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委婉:我是觉得,跟他不太合适,再继续下去也

    莫父打断她: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伤人。但现在我发现,不跟你说,你根本认不清自己多少斤两。

    他语气非但没有冷嘲热讽,还很语重心长:你忍不了,是因为心里不平衡,委屈。但你自己真该想想,夏衍仲在外面找别人,这很意外吗?我反正不意外,我早看出来会有这么一天你不顾我和你妈的劝告,没结婚就跟姓夏的睡觉,让你早点生孩子,你不听,跟他睡了这么些年,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他和他家里人当然不会看重你。你早该知道,也早该接受。

    莫安安用力捏着筷子的顶端,因为过于用力,那木纹上面已经出现了一道细微的指甲划痕。

    莫父还保持着那种平静得几乎冷漠的口吻:所以,如果换我是夏衍仲的父亲,我会很高兴你跟他离婚。但我不是,我是你爸,不想看你一步步把自己作得越来越下贱。

    没挨打,但莫安安感觉比迎面挨了一巴掌更疼,仿佛有只无形的手,钻进她的胸腔,狠狠地攥紧她的心脏,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现在清醒了吗?还觉得不能忍吗?莫父看着她问。

    莫安安答不出话。

    这些天里,和夏衍仲分开,和敖衡恋爱,新的生活让她时而有种盲目膨胀的自信,未来在前,仿佛一片大好。可莫父的一席话,又把她带回到了现实。莫安安仍要被社会固有的、老套的价值准则所局限,就算她想不认同这准则,她的父亲、母亲,社会的绝大部分人仍会使用这准则审视她。而在这个框架之中,她所向往的事物在使她变得更加不值一钱。

    就像莫父所用那个难听的字眼,下贱。

    她觉得慌乱,无助,也觉得害怕。

    莫安安额头沁出了一片汗水,她低着头,看自己脚尖那一小块地板,很希望地面能出现一个大洞,让她就此逃掉。去哪里都都无所谓,哪怕是鲁滨逊受困的荒岛。她只求不要在留在这间包厢,不要再面对父亲。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莫安安像噩梦惊醒一般,猛地抬头,感激地看过去,是夏衍仲。他看起来像刚洗过脸,前额发根还湿着,眼睛发红。

    夏衍仲手里拎着便利店的袋子,进屋笑笑:长白山不太好买,绕了点路。

    先前的话题缺少了聊下去的环境条件,莫父接过烟和钱包,说:好,吃饭吧。

    夏衍仲坐下,碗里的菜已经冷掉了,他好像没有觉察似的,心事重重地扒着吃了几口,抬头又问莫安安:妈呢?

    给莫康打电话去了。莫父拨动餐桌转盘,示意夏衍仲夹菜:他们娘俩聊起来没个时候,不用管,我们先吃。

    三人各怀心事,连夏衍仲的话都少了。即便挑起一个话题,也说不上几句,说来说去,比较耐聊的只有天气。聊T市天气干燥,S城又如何温暖,接下来会不会变天,一时间,这屋里好像坐的是三个只关心气候变化的英国人。

    就这么坐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觉察出了不对劲莫母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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