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花软玉弄眠床16 (第4/4页)
点奔头都没有!一点奔头都没有啊你知道不知道我逃不掉我这辈子就完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终于哭不动了,嚎啕变为了呜咽,肩膀一抽一抽,脑袋抵在周幼权的肩膀上。 周幼权的双手在方才已经挣脱了布绳,此时无声地把她抱住了,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一夜她把半年来隐忍回去的眼泪都流尽了,她真的太累了,没跑出来之前累,跑出来之后更累,这些天,她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没有吃过一顿热乎饭,心里也没有一刻放松过,此刻她身上的伤也克制到了极致,终于爆发了,高烧把她的脸都烧红了,她终于迷迷糊糊的,在周幼权怀里睡着了。 辰光不过夜里九点钟,大上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便是这座洋房所在的弄堂也还市声喁喁,卧房的后窗临着街,不知哪户人家放着唱片,声音从窗户飘散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歌声把周幼权带回学生时代,怀里月儿的泪痕犹在,他轻轻拭去,心头升起一抹感同身受。他忍着伤口的疼痛喃喃而语道,他十二岁出洋,在国外的第一天就体会到别人对黄皮肤的歧视,他家在华人世界是极其显赫的,小时候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被歧视的一天而这也是他后来参加党派的根本原因,先是参加了青年党,去年在国外遇到阮生,又参加到救国党,但每一个党派都有让他迷茫的地方,包括阮生也迷茫,有时候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正确不正确,但是对于十几岁二十几岁的他们,报国无门,也没有一个先知可以作为指路明灯,他们只能这样摸索前行 怀里的人似乎听到了,也似乎没听到,天亮之后,周幼权睁开眼,怀里已经空空。 厨房传来阵仗很大的烧水声,过一时,月儿进来了,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她说:侬醒啦?切点东西伐? 无外乎又是开水泡白饼,她放下碗去掇凳子,猫就去嗅那碗里的泡饼,她于是又嗔:猫!猫!侬做什么!不许这样子! 周幼权不由笑了,你的烧退了吗? 我用药了,好多了。药不够我再想办法,下午我需要出去一趟,咱们需要弄到面粉。 她的白干饼吃光了。 真抱歉连累你。周幼权惭愧道。 月儿连忙岔开话题,把碗推过去:切,侬切啊。 这天下午出去时,她没有穿修女袍,她从小住在静安寺一带,这里少有修女出现,大白天穿着这种衣服反而显得可疑,于是她穿了蓝褂黑裙的学生衣裙出去了。 她刚走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周幼权起先还没有听真,当撬门锁的声音传进来时,他才紧张起来,叵耐他此时和废人一般,连起身都困难,急得满头大汗,不等他坐直身子,门已经被打开了。 权儿!进来的是一位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面无血色地冲到床前,权儿,你果然在这里。 是周幼权的父亲,身后还有两个司机模样的人。 周幼权松了口气:父亲,你们怎么找来了? 司机焦急道:老爷、少爷,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赶快走吧,被军警发现就麻烦了。 对对对,快,程让、鲁宽,快抬权儿上车。 周幼权急了:爸,等一会儿! 周父这才想起什么来,道:哦,我知道,有个小姑娘在照料你是吧,救国党的人跟我说了,她在哪? 她出去了,两三个钟头就能回来。 周父面露难色:那太晚了,他们嘱咐再三,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不然这样,你先和我们离开,稍后让程让返回来接她,咱们分散出行,这样目标也小一些。 周幼权想想有道理,说:那我给她留个纸条,万一她比程让先到。 月儿是两个小时后回来的,两手空空,一碗面粉都没有弄到,到家发现门锁被撬的一刹那,吓得肚子都不饿了,她疾步进屋,周幼权不见了,猫还在床腿上拴着睡觉,她打开衣橱去看,细软包袱还在。 但她并没有松口气,她万想不到周幼权是被家人带走了,只以为此地被军警发现了,着急忙慌间,没看到床头柜上的字条,拎起包袱抱起猫,急急忙忙就要跑,忘了给猫解开绸带,走到门口又被扥回来了,这才哆哆嗦嗦去解,一双小手滑腻,怎么都解不开,差点急哭了。 她跑出弄口后,茫然无措,这时,空中忽然响起尖利的警报声,她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地朝着一条梧桐大道跑去。 大概跑了有十分钟,忽然前面出现了一辆军用卡车,上面站满挂着盒子炮的军警。她转身便朝反方向跑,然而她呆住了,一辆黑色的八缸福特轿车徐徐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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