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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何必?”—— 那时梓楠说了什么,戏子已然是记不清了。只晓得比他矮上一头的小王爷笑得儒雅到了极致,一字一句温温和和地敲在他心底:“若有朝一日要离开行止时,你还有我。” 那时他还在一心为行止效力,行止待他亦是极好,所以安乐惯了的戏子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也会在四面楚歌之时,去求一条独善其身的退路。 梓楠是他在宫中,唯一可以被称作朋友的人。 年轻的皇子混迹宫中,比单纯的戏子更早的预见了未来的坎坷,也为他的朋友留下了一条最可靠的退路。 这条退路便是老周。 思及此,戏子又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但片刻后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看见眼前人影一闪。戏子下意识地退后,又以为是老周一时冲动准备发难,然而站定后却见老周将手伸向他,那模样实在是顺从的很,语调也是不同寻常的温柔:“我们回去吧。” 净莲愣愣得看着他,好像生平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我们走吧。” 直到老周又说了第二遍,戏子才从那种傻愣愣的劲儿中缓了过来,有些惊讶地道:“吃错药了?” “我们回去吧。” “……” 旅店的服务实在是周到得很,刚踏进房间便看见小几上摆满了菜肴,热气腾腾,一看便知是新鲜到了极处。 “这么好心……”戏子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老周你不过来吃饭?”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戏子皱着眉抬头,眉宇间有显而易见的任性和不耐:“你在磨蹭些什……” “他没有回来。” 一瞬间戏子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味来了,知道老周是在指行止:“王府里出了些事,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来了。” 老周站在门边也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净莲忽然就沉不住气了,隐隐间有了些怒色和心虚:“平日里也不见你多关心他,如何今日就特别在意了起来?” “我老主子今日来了信,说您终于开窍了。” 什么意思? 净莲猛地坐直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老周:“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多谢您的提醒,影门解散后宁王果真是亲自回府料理后事,他特意布下兵力守在宁王府中,眼下……”不多话的老周这次僵硬地笑了笑,隐隐中有些得意的意味:“估计宁王府中已是打得不可开交了罢。” 戏子定定的看着他。 “他们说您以前在戏班是同一个人学戏的,后来才跟了宁王。” “教您唱戏的那个老师傅,他们说……” 案几上烛火爆响,光线陡然一暗。 “据说……是被您亲手杀了……拿人头做了投靠宁王的投名状。” “是这样的吧,我说的,可对?” 净莲惨白着脸,终于明白了老周的意思。 多少年前,他投靠宁王,亲手弑师。 数载之后,他出卖宁王,拜入梓楠门下。 “下一次,你又想靠出卖谁来生存?” 压抑阴霾的过往,几乎要淹没在记忆中的,所有的不堪回首。 几句话,几声暗地里从不言明的嘲讽。 戏子十指上骨节是透了明的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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