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月亮 (第6/6页)
释说是家庭矛盾。 办案的警察听了她的话,有些动摇,转过脸看我:是吗? 不是,我和那个男的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家人,您秉公执法吧。 将我妈的哭闹声抛之脑后,谢绝陈若存要照料我的好意回到了公寓,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开门后,玄关处却摆着双男士皮鞋。 章纪杉会来,我也不是很诧异,手臂受了伤,脱鞋子有点麻烦,差点栽倒墙边时,被他小心翼翼地扶住。 然后弯腰,替我脱鞋,很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上一次见他,我早起为了给他煮粥,满心欢喜的和他说着早就决定好的旅游,结果他轻易就反悔,看不出半点歉意。 现在又对我含情脉脉,我甚至在想,他心疼的是我这个人,还是和成茜相似的皮囊。 似乎相隔了一个多月没见,过了个年,他再度出现,褪去一丝不苟的装扮,穿着我给他买的休闲外套,漆黑碎发贴着额角,看起来慵懒又从容。 面颊轮廓却消瘦了几分,眼眶微陷,青灰瞳仁里的情绪被藏得更深。 如果早点知道你打电话来是那种情况,我肯定不会那样。章纪杉望着我,眸光温润柔和,对不起,阿芙。 听到他说电话,我蓦地想起一首粤语歌 「遗下我 你会冷战以后 遗下我,谁也会劝我看清楚 什么 太爱你又忐忑惊慌 回电我 可不可 我在如此悲哀的拍拖 为何紧抱不放,看着自尊剥落一秒秒增多,爱是残忍得不到结果 握紧我心窝 这是弱者不愿公开的悲歌,我问如此悲哀的拍拖 为何得我一个」 我接受他的冷言冷语,背过身听他关上门离开时的声音。 忐忑又惊慌时,心心念念等着他,最后却仍旧只余我一个。 没事。其实在这件事里,最不该道歉的人就是他,我妈他们找你拿钱的事儿,我不知情,倒是我对不起你。 章纪杉闻言一怔,不以为意道:不算什么,只要他们不给你找麻烦就好。 我看着他,辨析他话里的真假情意。 可是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他,他给我的温柔,对我的悲悯,都太虚无飘渺,随时可以被回收,好像也没有探究的必要。 我想起在医院的时候,和陈若存聊天,我说在最痛苦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章纪杉,我是不是没救了,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她想了想,问我:你知道世人对于那种方向错误的一往无前叫什么吗? 执着? 陈若存哼笑一声,毫不留情:叫臭不要脸。 在章纪杉面前,我早已没有尊严。 我从你最喜欢的饭店打包了米粥,结果等了半天你都没回来,估计冷了,等下我再给你热热。章纪杉半拥着我坐到沙发上,对了,你的画我给收起来了,是画的月亮吗? 那天喝了酒,我也不知道乱画了什么,只记得灰白暗淡的月光。 我的白月光,不在天上,在我心上,此刻坐在我身旁。 章纪杉见我不回答,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前几天你和我说换工作了,还是艺术设计方面的,上班的时候开心吗? 只要是上班就没人会开心吧。我笑了笑,靠在他肩上,这份工作体面吗? 上次争吵便是因为这个词,我旧事重提,观察他表情:不会再给你丢脸吧。 章纪杉侧过脸,下巴抵在我发旋上,缄默许久后,淡声道:阿芙,你还想要我怎样? 不是问句,不是协商,而是无奈和不耐。 婚外情只能被藏起来,情人间的恋爱叫偷欢,在悖德的情境之下我却渴望正大光明,无耻又悲哀。 我也不知道,章纪杉,之前你说过,来找我是因为我需要你,可是现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在,可能我...... 后半句没说完,章纪杉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接通后,我靠得近,将内容听得一清二楚:纪杉,你在哪儿呢,快回家,有好事情和你说。欢喜的情绪如同爆竹般炸进耳中。 章纪杉微微皱眉,视线落到我的伤处,神情里有几分犹豫。 你去吧,我没事。 先前没说完的是,可能我也没那么需要你了。 无论我多么光鲜亮丽,情真意切,都抵不过他的家庭。 之前我以为偏执也算爱情,其实我和章纪杉是同类,都在自我感动罢了,扭曲的情意其实是束缚自我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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