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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风 (第2/2页)

知道阮厌有没有在家,一想到这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我找不到我的猫了。

    声音很轻,陈柯只听到了我找不到几个字,她慌忙起身:你别急别急,我联系一下她那几个舍友。

    但纪炅洙什么都没听到,他情绪一下子崩溃了。

    打从阮厌到北京后,纪炅洙的病情慢慢好转,近乎临床治愈,医生说双相障碍患者能恢复到这个地步很厉害,没想到复发轻而易举,像被强制压在海底深处的浪,突然有一天全都反弹,涨潮,   变成水漫金山的海啸。

    纪炅洙脑子空白一片,岑期见他手抖得筷子都拿不住,心里一惊,忙推了徐丰瑞一把,也不问纪炅洙怎么样,把他搀扶上了出租车。

    纪炅洙靠在后面,心慌,严重焦虑,嘴唇发白,他已经出现了一定的认知障碍,不知道外面流动的东西是什么,唯一的想法就是谁都别跟他说话,他不想理,他想去死。

    徐丰瑞帮忙接陈柯的电话,岑期在后面握着纪炅洙的手,太凉了,他估计现在除了阮厌接电话,没人能治好他。

    但阮厌没接,学校里的人今天都没见过她。

    他们把纪炅洙送到公寓,喂了药,纪炅洙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躺在床上,字很慢地蹦出来:厌厌找到没?

    在调监控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纪炅洙就不说话了,药物有催眠的副作用,他被迫睡过去。

    醒得出奇快,不到两个小时,岑期和徐丰瑞都没有走,坐在沙发上,表情有点凝重,纪炅洙坐起来,情绪依旧低落,反应能力倒是回来了:有消息没?

    岑期看徐丰瑞,徐丰瑞把手机递给他,很严肃:你自己看。

    陈柯在找不到人后第一时间申请调监控,所幸监控真正无死角,在公寓停车场一个小偏僻的地方看到了阮厌回家的身影。

    晚上十点二十二,她从停车场路过,被一名男人拦下,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阮厌跟着他走了大概五六米,突然停下往后跑,随后另一个男人出来,拿毛巾捂着她的嘴,把她往车上拽。

    阮厌一直在剧烈挣扎,拿手推,拿脚踹,但她很难抵得过两个成年人的力量,一直被拖着进了辆白色斯柯达。

    纪炅洙不会呼吸了,他大脑反应了一会儿才处理掉信息:她被绑架了。

    他重复了一遍,手脚冰凉,还要挣扎着起身,徐丰瑞怕他病情恶化,赶紧按住他:你别着急,早就报警了,警察已经介入调查,陈柯去做笔录了。

    这不是着不着急的事。纪炅洙甩开他,但他软绵绵地没力气,说话虽快,词句却是断断续续的,这是昨天的事,距离现在差不多二十四小时,如果是绑架我应该早就收到勒索信息了我,远有比这还要糟糕的情况,我现在没时间考虑别的,我要去警局,我猫丢了我要找猫。

    他哪里有养猫?

    徐丰瑞怀疑他交流出了障碍,见他要摔倒,吓了一跳: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去?

    让我去。纪炅洙甩他的手,肉眼可见地焦躁起来,咬着牙克制自己的脾气,放我走,我不想跟你干一架。

    好嘛,又转燥了。

    岑期无视他的杀气腾腾,试图跟他讲道理:那要不我们陪你去,你让我们放心点,也让阮妹子放心。

    他提到阮厌,纪炅洙就又改主意了,眉眼间的戾色渐渐消散,显然也觉得自己情绪不对,但他控制不住:不行,我不能去,厌厌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徐丰瑞干脆不讲话了。

    纪炅洙知道他们还会拦,药物持续发挥作用,他的躁郁也渐渐平息,躺在床上进去了一种极熟悉的疲倦期,连话都懒得说,睁眼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解决。

    说出这话已经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纪炅洙思维完全放空,蜷起身子,旁边两个人再说他也听不到了。

    岑期在旁叹了口气:请假吧,他这状态不能上班,大不了一起扣工资。

    阮妹子怎么办?

    跟陈柯保持联系,等他缓过来再说。岑期比较了解纪炅洙,阮厌对他的意义非比寻常,我现在反而希望是绑架,只要绑匪要赎金,案子就能破。

    徐丰瑞愣愣地:不是绑架还是啥?

    岑期阴恻恻地看他:万一是拐卖呢,那不完蛋了。

    彼时岑期还不知道他一语成谶,那辆没拍到车牌号的斯柯达载着昏迷的阮厌和其他两个女孩子出了北京城,距离她被绑架已经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

    徐丰瑞也不知道纪炅洙的语言系统是正常的,病状很幸运地没影响到他的表达能力,某种意义上,阮厌的确是他的猫。

    这得从六年前,阮厌杀了一只猫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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