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3/4页)
案上的香炉里,贴在地面上深深地俯拜下去。 愿我的夫君早日脱离苦难,而登彼岸。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面前递来的一方手帕,顺势看去,竟是位想不到的熟人。 郡王妃 秦氏跪立在她身边,侧过头微微一笑,可是敬二夫人? 谢溶溶目光不自觉地去看她的脖颈,雪白的一抹什么痕迹也没有,又去看她的脸,如兰花一般清婉秀净,如不是亲眼所见,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眼前身份尊贵,被视为金陵贵女楷模的人会像弃妇一般雌伏在情夫的脚下,只求一夜恩宠。 她迟迟没有动作,秦氏声音又放轻柔几分,试探道,是谢家妹妹么? 谢溶溶恍惚回神,秦氏破败的背影在脑海中久挥不去,她甩甩头,接过那方手帕,道,多谢郡王妃。 秦氏舒了口气,有些俏皮地眨眨眼,还以为认错了人,差点闹出笑话。 宜静宜动,姿态端庄得连宫里的嬷嬷也挑不出错。谢溶溶与秦氏从未有过交集,一是她出嫁时谢溶溶才十岁出头,隐约知道她京中最具才情的贵女,连正脸都没见过几次,二是秦肇与谢宝林素来不和,二人从仕子时开始就针锋相对,后来一个入了国子监做祭酒,门生遍布京城,一个入都察院靠着身滑不溜手的本事坐到了言官翘楚,秦肇看不起谢宝林世故油滑,谢宝林看不惯他假正经爱攀高枝,连带家眷都不往来,秦氏在谢溶溶心中的印象,不过就是让人口口相传的几句颂赞,单薄得还不如纸上的画,远远不及那夜宫宴来得真实。 谢溶溶有些不好意思,秦氏不开口还好,她一说话,她就想问问,你嗓子还好么?可惜这话是决计说不出口的。 她清清声,道,郡王妃也来礼佛? 秦氏扭过头去仰视着佛像,说,谢妹妹不如直称我名字,姝蕙,总是被人郡王妃、郡王妃叫着,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谢溶溶从善如流,姝蕙姐姐。 她摇头,又轻轻点头,我是谢溶溶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哀色,我是来上柱香,遥祝一位故人路途平安。 一张笑起来贼兮兮的脸立刻出现在她眼前,谢溶溶近日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瞬间再起波澜,她几番压抑住质问,话在口中绕了片刻,最后别扭地说, 秦姐姐心诚则灵。 秦氏听不出来,她苦笑着从侍女手中接过香插在炉中,若真是如此就好了。她拉过谢溶溶的手,细声询问道,妹妹有空么?不如一起走一走? 虽然三月还没脱了氅,外面的太阳和风已经有了暖意,可秦氏的手冰凉,谢溶溶刚被她握住时几乎打了个寒颤,她看了看四周,巧姐被嬷嬷带着正在另一边上香,于是道,今日怕是不行,我与妯娌一道,还有家中的姑娘在。 说着正要抽出手去,秦氏也没有被驳了面子的尴尬,大方地一笑表示理解,那就下次再说,反正机会多得很。 谢溶溶疑惑,秦姐姐不用和郡王回封地么? 秦氏笑容淡下来,握着她的手也松开,公主的身子自开春以来就不太好,太后娘娘恩准我们在京中侍奉,正准备长住公主府。 谢溶溶刚还要说什么,身后传来巧姐怯怯的声音,母亲? 秦氏抿起嘴角看她,招招手道,是敬小姐么? 巧姐踌躇地走到谢溶溶身边,低着头行了礼,捏着她的衣袖藏起半个身体, 这是雎宁郡王妃。谢溶溶拉过她的手,温热湿润,这是巧姐,是是我的女儿。 秦氏褪下手上的一串莲子大的粉色珍珠手链递给巧姐,摸了摸她的头,和你母亲一样漂亮。 谢溶溶觉得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可又挑不出刺。 巧姐看了她一眼,得了示意双手接过,又行了个礼,蚊子哼哼一样,谢谢郡王妃。 谢溶溶冲秦氏点点头算告别,她打定主意之后再也不来云合寺了。 可话是这么说,家里的佛堂被占,放眼城内适合清修的寺庙寥寥,等到下次再出门时,马车在城里绕了一圈,她也只得认命,还是去云合寺吧。好在秦氏出现的并不频繁,又一次只是擦肩而过,两人互相一笑算作打招呼, 之后就各走各的。谢溶溶心想,自己果然和她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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