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要求 (第4/4页)
去很多地方,见识各种风景,明白世界比这片海更广阔,最后你会理解,家才是你能够得到安宁的地方。 海潮推着如云般的白色水花,一遍遍冲刷海边的黑色礁石与无人踏足的沙滩。 安宁? 大海是生命的起源,在现实世界我想过,死了以后火化,把骨灰洒向大海是最好的结局,而且不必烦恼墓地的费用。虽说遗体捐献也不用烦恼墓地的费用,但我没有那么高尚,即使是尸体,即使是纯粹的医学用途,被人看遍全身什么的,也过于羞耻了。 现实世界里,我只亲眼见过一次大海,遗憾的是我运气不好,不仅去的路上堵车堵得厉害,到达之后,天气转阴,海岸被封锁,隔着护栏看到的大海,和图片上的碧蓝或者翡翠绿完全不同,是土灰色的,像我见过的江水,让我失望了很久。 海水本身是无色透明的,人眼里看到的海水的颜色,其实是海水对太阳反射出的光的颜色,这意味着,天空晴朗的时候,就像今天这样,大海才会展示它在书本和图画里描述出的艳丽色彩。 走了几步,我回头看向席巴,他朝我点头,于是我脱下鞋子,继续前行。 潮水温柔地没过我的脚背。 往前走,小腿泡在海水里。 往前走,衣服弄湿了。 往前走,手肘弄湿了。 双手捧起海水,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是现实世界没能完成的愿望,想尝尝海水的味道,是不是和网上描述的一样又苦又咸又涩。 浅尝一小口,啊,是真的,网上说的没错。 张开手指,漏掉海水,我继续往前走。 那次现实世界去海边,我本打算是这样,一步步地走进海里。 据说溺死非常痛苦,但非正常死亡几乎没有不痛苦的,不是吗? 可惜啊,天意弄人,那天的天气很不好。 往前走,海水没过了脖子,我的双脚已经离地。 游泳,是一项基础生存技能,揍敌客不可能不教,现实世界没机会下水,是只旱鸭子的我,不可抗地学会了游泳。想要合理地淹死,我得游远一点,再远一点不,至少这次不会。 揍敌客家主就在现场,他的速度绝对比我淹死的速度快,不要做叫人好笑的愚蠢举动。 再说了,我要给揍敌客干活还债,不是吗? 今天就死的话,狼心,不,良心会痛的。 我往回游,双脚终于能碰到地面时,一个浪从后边打了过来,我来不及逃开,被埋了下去。 完了,从头到脚湿得透透的了。 下意识地看向席巴站着的地方,他微微偏过头,似乎是笑了。 我决定不上岸了,多练习一下游泳和闭气。 尽管有那么大一只席巴戳在岸上,但他收敛了气息,不看向他的话,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很容易产生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的错觉。 错觉归错觉,我并不健忘,不过,在这种没有切身压力的情况下,我依然忍不住放纵了一些,把精力尽数消耗在大海里。 海平面上的太阳要走了,我也得走了。 抹掉粘在脚底的沙子,我穿上鞋,走到如同雕像般静止到此刻的席巴跟前,他移动视线,落到我脸上。 我沉默。 他也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只好主动张嘴,走吧? 去哪?他问。 回家。要不然还能去哪? 浑身都湿透了,我想早点回家换干净衣服。 玩得尽兴吗?他问。 我态度含糊地点头。 吃点什么再回去吧。他又问,想吃什么? 差点和现实世界一样,脱口而出一句随便,幸好忍住了。 这种不需要过脑的草率回答,可能会显得我敷衍吧? 因为我不是真的随便,比如,我不喜欢吃内脏。 吃什么? 这是个看似简单随意,实际上十分深刻的问题,一个有无数选项的选择题,我的答案将体现出我的个性、偏好、情商,以及思维高度等方方面面,是席巴对我的考验,值得仔细思索。 于是,我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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