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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梅郎心中一软,从后头拥着他,脑袋搁在他肩上,柔声说:“我与郎君一道看。” 叶公子又问:“那孩子是血肉之躯吗?” 梅郎道:“自然是。” 十月满的时候,那点微光已有盆大,挂在床头像颗硕大的夜明珠。 珠子上忽破开一道缝隙,里面伸出只白嫩嫩的手。 梅郎瞧得心喜,便要唤叶公子,转头却见叶公子脸色煞白,忙问:“怎么了?” 叶公子立于远处,双手抱头,不住道:“没道理……这事没道理。” 梅郎又唤了他两声,仍是无用,也心慌了。 叶公子问他:“……阴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你我俱是男子,这事怎么可能成?” 梅郎顺抚他背脊,道:“不论能不能成,这事到底已经成了。” 可惜叶公子颠来倒去又是那句“没道理”。 他们说话当口,那只小手已探出了整只胳臂,与寻常婴儿并无两样。 叶公子这时似回了点神智,又凝神去看。 婴儿整个钻了出来,小胳膊小腿的,并没什么问题。只一双眼隐隐有碧色,不类寻常,眉目间既有梅郎影子,也有叶公子相貌。 漫开一室梅花香气。 叶公子不动也不说话了,眼中空洞,梅郎正要劝解他,不想对方一个激灵,扭头冲出了门。 梅郎紧追上去,叶公子却径去取架上长剑。 铿—— 剑吟起,锋刃出鞘。 梅郎立时想起大迦叶寺中情景。那和尚面对叶公子无计可施,他亦是如此。 叶公子倒提着剑,划拉自己手臂。 梅郎本不敢拦他,可已见了血,心中担忧占了上头,上前拦他。 叶公子一转身,剑却直接送入他的心脏。 剑拔出时带出一捧鲜血,叶公子清醒过来,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 才发觉,原来精怪的血也是热的。 是啊,平日里床笫温存,怎会不知晓对方的冷热呢? 梅郎是妖,这一剑本不该要了他命,可剑入身一霎,似已冻结了他的肉身与魂魄,无一丝抵挡之力,软软倒地。 叶公子垂首看剑上血痕,呢喃着道:“怎可能养出孩子来?这是没道理的事,我不可能想错。” 梅郎捂着心上剑伤,忍不住落了滴泪,轻轻唤他:“郎君……” 叶公子恍然梦醒,剑“叮”地一声落地,返身去抱梅郎。 梅郎问:“……我做错了什么?” 叶公子拥着他:“你没错,是我自己想不通罢了。” 梅郎笑声沙哑,一会儿便断了气。 叶公子叹了一声,也没了气息。 隔壁屋的婴儿咧嘴要哭,声未出来,“啪”地碎成一滩水。 一朝双双殒命,幸有老狐与竹先生在,将二人合葬。 这日墓前祭奠,老道士又来了。 老狐问他:“他们心中分明都有对方,平日也不曾置过气,怎会弄得如此惨淡收场?” 道士说:“传说鸿蒙中曾有浑沌,生来没有七窍,懵懵懂懂,历不知多少元会。直至某日有人好心,一日为它凿开一窍,七日后,浑沌便也死了。” 老狐道:“这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道士说:“我第一眼见着叶公子,便知他心窍自闭,最多情也最无情,正是浑沌余下一点精神所化。浑沌只要本心不失,自身便是一个小世界,诸邪不侵,诸法不沾,诸劫不落。取名是为点灵,我想他没有名便能一辈子不明本身,亦能善终。怎知是我想错,怎知他又遇上那梅妖。” 老狐若有所悟。 道士在墓前洒了杯酒,道:“梅妖本是一片拳拳爱意,却不知生子一事与叶公子所持道理相悖,以致他神崩念散,终造成不可挽回后果。” “浑沌开窍即死,叶公子神散而亡,也是定数。他二者死前因果相连,下一世怕要纠缠不清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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