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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瓦索先生是五十年代最出色的作家。他在世时没有得到应有的欣赏,那是同时代人的错。”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记者马上补了一句,“不是故意要冒犯你,先生。” 普鲁登斯皱起眉,好像一时想不起卢瓦索是谁。他的视线短暂地掠过茶几上的铁箱——它并不比一个急救药箱更大,表面的彩漆已经不剩下多少了——转向窗外那一小片灰色的大西洋。护工送来茶和某种盖着椰蓉和细糖粉的小点心,幽灵一般悄无声息,记者没看到这人是从哪里出现的,也不知道他消失在哪里。 “记者。”普鲁登斯的食指轻轻敲着摇椅扶手,“我也游过这个池塘。报,你听说过吗?十多年前就破产了,一艘在新闻业货轮之间横冲直撞的小救生艇。” “一艘满载普利策奖的救生艇。” “最后还是沉了。” “环境使然,的发行量也缩水到十年前的三分之一了。显然,人们不再接受一分钟内看不完的东西。” “比如严肃文学、社论和书评?” “严肃文学、社论、书评、超过一页的专题报道、药品说明书和家具组装手册。” 普鲁登斯冲玻璃上的影子露出微笑,“你想采访什么,里弗斯先生?”。 记者往前俯身,摆正了茶几上的铁箱,戴上手套,揭开箱盖,仿佛里面装的是一窝刚出生的小鸟,或者神经毒气罐。箱子里是发黄的信,有捆扎过的痕迹,但细绳很久之前就被蛀坏了,留下一碰就碎的黑色残渣。收件人都是哈利·普鲁登斯,寄往不同的地址,牛津,伦敦,卡昂,巴黎,慕尼黑,贝尔格莱德,有些盖着刺眼的退信印戳,有些没有,还有零散几封带着明显的烧焦痕迹。寄信人是亚历克斯·卢瓦索,细长的手写体犹如固定在纸上的攀援植物卷须标本。 “基金会十月份动工翻修卢瓦索的故居,两个泥瓦工在壁炉架后面发现了这个盒子——那里有几块砖是松动的。律师应该在电话里和你讨论过了,这些信当然都属于你,另外还有,”记者小心地移开信件,取出厚厚一沓卷起的纸,“一份书稿,我们相信这是卢瓦索生前最后完成的作品,扉页声明赠予‘亲爱的哈利,我的夏天和冬天’。” 记者一口气说完,审视着普鲁登斯,想知道刚刚扔出去的石子打出了什么水花。普鲁登斯专心致志地看着荒凉的海岸,外面的浓雾似乎融进了那双蓝眼睛里,非但没有随着太阳升起而散去,反而膨胀起来,吞没了地平线。 “谢谢你把信带过来。”,普鲁登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经变冷的茶,也许是为了避免声音发抖。“我已经告诉过基金会,他们可以出版这本书,也可以公开展出手稿,我不打算自己保存。” “我既不是基金会也不是出版社的人,我想知道你们的故事。” “亚历克斯已经把‘故事’写出来了,各大书店有售,29.99镑一本。他才是有天赋的那个,我不是。” “你想必有你的版本,先生,关于战争,热的和冷的那场;还有你们自己,卢瓦索和普鲁登斯,作为两个普通人。” “为什么,里弗斯先生?” “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普鲁登斯似乎觉得好笑,抬眼看着记者,唇边和眼角的纹路变得更深了,“给我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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